世間武道臻極境是為與天臨齊。
方子軒緊閉雙眼,腦海裡生成的意識,彷彿從大洋海面衝出,頂著溼漉的全身躺在雪地裡。雪地白茫一片,四周遍佈奇怪的嚎叫,陣陣擊打著少年空洞的心靈。就像有一股力量牽制著他起身,賦予其沉重的枷鎖。
練武則需先練體,以身體為爐鼎儲藏真氣,而後踏入練氣境。練氣境高手可比常人多十倍氣力,可御劍可揮刀。刀劍在手,無所畏懼,可於戰場對敵,報效家國。
練氣初開,則達到練武標準。此時參透武技,研習功法,緩吐納而知本源,以功法養氣海,以氣海內力供武技。氣海累積似秋後水潮氾濫,便為秋水境。秋水境者,可搬運自然氣息歸於己用,以外力擴己身潮汐,推掌出拳含帶氣勁,行走慢跑有身法殘影。可闖蕩武林,泛舟江湖,置身天地,逍遙自在。
當一人內力潮汐氾濫成海水覆舟境況,若不將其化象成具,恐氣海膨脹,身死魂滅。故而需匯潮汐而砌山堆,凝秋水而化境界。氣海雪山成,則步入化境。化境高手,氣海具象化,融力道、氣勁、身法為一體,談吐間可殺人於無形。此等高手世間不過千百人,年輕者必是武學天才,老成者可為武道宗師。江湖門派長老、門主多為化境巔峰,自創武技,編撰心得功法者大有人在!
化境之上,已突破凡人武道,堪比真神。然人固形態,故作入神境。入神者世間不過百人,認知中少年天才則絕無可能。常有化境老者死前悟道踏入此等境界,後世藉助古籍秘法,逐漸可在三十而立之年,機緣巧合之中踏破化境桎梏,直逼入神境界。到此境界者,凡體比神明,練武似修仙,壽元高於常人。世人稱入神者,抬手可見神,持劍可見仙,若是得傳承,踏鶴遊九天。
如今少年已是半步臻極,入神境界下無敵手,臻極境上屈指可數。
“這裡是哪裡?”
終於,沉重的枷鎖像是被人用鑰匙開啟。原本壓著方子軒使其無法動彈的外力霎時間一絲不剩。方子軒立馬反應過來,猛地從冰冷的雪地裡坐起來。
滿天的雪滿天地下,方子軒只覺得胸口溫熱,其餘只剩冰涼。他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問誰。此刻迷失在白色沙漠中的少年只想知道自己在哪!
良久,方子軒坐著良久。並沒有人回答他,除了四周看不清路途的滿天雪外,還能聽見一些奇怪的叫聲。這種聲音時而嘹亮時而低沉,比編鐘奏樂更清脆,比木鼓重敲更沉悶,就在耳邊久久縈繞不散去。
“這裡是哪裡!”
原本冷靜的方子軒嘶吼起來,他堂堂天子,即便身在江湖,依舊是潛龍在淵!誰敢將他困在這種前後左右皆是蒙塵飛雪的荒蕪之所!
“這裡是氣海雪山!”
捲起的飛雪中少年披著白袍,哈氣搓手,騎馬輕行,來到坐在雪地幹對著空氣發呆的方子軒面前。端詳片刻,從懷裡掏出來一塊看著好似發了黴的餅遞給飢腸轆轆的方子軒。
“餓了吧小夥子,拿去吃。”
聽著少年老成的語氣,方子軒抬頭與騎馬的白袍少年四目相對,從其陽光明媚的笑臉裡看到了溫暖。
“好可憐的小夥子,龍在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茫茫白雪封了天,就是天子也無用啊。”
少年縱身下馬,將身上的白袍披在方子軒的身上,口中呢喃瑣碎的一番話堪比山上砍柴人平日裡哼唱的打油詩加上編的曲,流傳個千年百世,怕是沒啥問題。
只不過,方子軒好奇的是給他披上白袍的少年身上穿得竟然是鮮血染紅的青衣。青衣裹著白袍潔淨如新,如今褪去白袍,青衣沾血,鮮豔奪目。
他接過少年遞來的餅,顧不上發黴與否,咬上一口,咀嚼的極為可口。一股麥香味從口齒流露,頓時胸口的暖流比麥香更加醇厚。
“你是誰?”方子軒感動地眼含熱淚,看著與自己面對面坐著的少年,問道。
少年搖搖頭:“江湖無名氏罷了。”說罷,指向一處,言道:“你看東邊是不是有人?”
方子軒循聲望去,果然,東邊黑壓壓一片,吵鬧著廝殺,腰間懸掛三尺刀,手中緊握七尺劍,徑直奔襲而來。
“是戰馬戰將!”
戰爭!這是軍隊的騎兵,整齊有度,嘶吼有力,快馬奔襲,殺人不留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