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水流潺潺,綠枝倒垂,城郊湖面上笑語歡聲,休閒避暑好不自在。儘管夜晚熱浪稍減,儘管湖上水氣微涼,但僅是悶熱程度弱了一些,大杯扎啤便成了最愛。這東西冒著絲絲涼氣,躥著顆顆水泡,看著就清涼沁脾。
在這消暑納涼大軍中,有這麼一桌顯著特別,他們只喝酒不說葷段子,只有男人沒有女子,與其他組別花紅柳綠大為不同。這一桌不是別人,正是丁馳、薛子炎等人。
“郊湖餐宴”季節性很強,冬季幾乎無人問津,大夏天卻是擠破了腦袋,丁馳提前排了一週才排上,餐桌位置還僅是遊船尾部。物以缺為貴,價格自也不菲,丁馳是第一次到這裡消費,薛子炎等人更是如此,半年前四人差點揭不開鍋,自然連想也不敢想。今天之所以如此破費,難得奢侈一回,既是慶祝也是辭別。
喜也是酒,憂也是酒,酒真是好東西,能把人的情感攪的又稠又濃,甚至攪成一團漿糊。不過丁馳等人還沒喝糊塗,他們是來暢談人生理想的,又不是來買醉的。再說了,大把的票子進了腰包,豈有醉的道理?
“劉電子”臉頰黑紅,打著酒嗝,端起杯來:“丁總,我,我敬你。”
丁馳臉上也起了紅暈,擺了擺手:“已經單獨喝好幾次了,你也別這麼喊我,就叫名字。”
“不,那可不行。”“劉電子”使勁搖晃著腦袋,“以前喊你丁總,更多的是為了混口飯吃,為了掙錢嘛,但其實並不看好你。不到二十歲的小年青,還是個學生娃子,憑什麼領導我,也沒見你多長我一塊呀,其實心裡是不服的。”
“我的大學也不孬,雖然不如衛大牌子硬,但在我們省也排前幾位,也自詡高材生。雖然混的一般般吧,不過總認為要比學生娃見過世面,覺得有些閱歷。何況你又來自小縣城,家裡也沒好太多,我根本不相信你有那麼大能量。”
“可現實卻給我上了深深一課。你不但弄來了高階技術專案,而且多次克服困難,攻破險阻,做人也大氣、有格局。同樣都歲數不大,可一個差點去異國做苦力,一個卻帶著大家發了財。現在我服了,心服口服,外帶佩服,您就是我心中的老總,就是給了好飯吃的丁總。”
讓人當面這麼誇,丁馳有些不好意思,卻也理解對方的心情,便直接端起杯來:“劉哥,走一個。”
“劉哥,丁總稱我哥,太高興,太滿足了。”“劉電子”嬉笑著,杯子碰得脆響,然後“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丁馳也不含糊,半杯扎啤一口氣幹掉。
等著丁馳吃了兩口菜,薛子炎也舉起了杯:“丁總,我敬您!”
“你怎麼也湊起熱鬧了?剛才不是已經說喊名字了嗎?咱倆單獨喝的也最多。”丁馳並未響應。
“丁總,我……”薛子炎眼圈紅了,聲音也有些走樣,“年前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們現在肯定是在西亞小國受苦呢,能否掙到錢都不敢想,命在不在還兩說,今年那地方太亂了,戰火紛飛呀。我最終如何,反正路是自己走的,怪不得別人,可我實在放不下老孃,老孃還有病呀。”
薛子炎的眼淚掉了下來,但還是沒停下話頭:“是你在那個寒天發現了我,給了我們錢,給了我們工作,給了我們生活的信心。說實在的,雖然在申市混了好幾年,當時也算小有成績,可還沒有這半年掙的多。”
“當時跟著你,的確也沒想那麼多,只是覺著你不像騙子,還提前給了我們生活費,我們不至於露宿街頭、忍飢挨餓而已。可你卻信心十足,一步一步帶我們走到今天,昨天拿到支票時我真的不敢相信。”
“雖說您之前那麼說過,可我也沒敢奢望,想著把老孃手術費掙回來,把您給的年貨錢和預支款補上,再夠花個一年半載就知足了,可是您直接把支票……”
讓對方這麼一說,丁馳心湖也不禁起了波瀾,趕忙輕鬆的接話:“之所以讓他們開五張支票,主要我是怕麻煩,也著急直接拿到我那份。確實我也沒經手過那麼大的數,昨天剛拿上支票時都楞了,尤其兌現時更是激動的不得了。不能再說了,該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