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隨著宴會開始,那小娘子表現就漸漸的流於庸俗,甚至鄭杲夫人幾次想要表現對方,但對方卻都沒有得體的回應。
這也讓上官婉兒對這個娘子轉而失望,只道對方平日或有端莊,但遇事則難免怯場。若是尋常情況,這也不算什麼大毛病,加以歷練就是了。
可是如今,聖皇陛下大張旗鼓為代王選妃,肯定是要選出一個各方面都無可挑剔的人選,鄭家小娘子如此表現,便很難入聖皇陛下法眼。但太平公主又是為什麼特意將這小娘子專指出來?
見眾人都是不解,太平公主彎腰扯下覆在座几上的錦布,露出竹製的座幾。眾人再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那座幾的竹撐並非平滑,而是稜角斜支。
“這、這……那位鄭家小娘子入宴、終宴,便一直跪坐這樣一副座幾?”
殿上的武則天也大步行下,望著那特製的座幾問道。
“正是如此,原來如此啊!”
上官婉兒見狀後也有恍然,同時自己忍不住入前,覆上錦布跪坐上去,膝骨一著那支起的竹稜,便忍不住暗吸一口涼氣,強忍小半刻鐘,只覺得兩膝並腿骨更有一股刀鋸一般、鑽心的疼痛,終於忍不住擺手,在宮婢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望著太平公主說道:“公主殿下真是、真是……”
太平公主並不覺得這法子殘忍,只是環顧殿中,指著眾女官宮婢們微笑道:“我說這位娘子端莊入骨,你等凡有不信,可以入前來試。”
“都試一試。”
武則天也頗有興致,擺手對眾人說道。
諸女官見狀後紛紛上前,小試一番後,各自痛得眉梢頻跳、嘴角暗抽。不免想到整場宴會長達一個多時辰,那位小娘子居然不聲不響的一直坐在這樣一副座几上,那份耐性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此種筋骨、品性的娘子若不堪為配,何人更能?兒郎幸甚,多謝陛下、多謝公主揀選這樣的佳婦!”
房太妃看到這裡,直入聖皇陛下面前深拜下去叩謝道。
她作為聖皇兒媳,是有資格說一聲什麼樣的品格才能夠進入這樣的家門,哪怕餘者都不論,她也不想錯失這樣一位新婦。
世道出身名門者不乏,端莊婉麗者也多,但唯有忍痛耐苦,才能在這樣的人家活下來。忍不住的,哪怕家世再高,不獨害己,還會累人!
“有意思,有意思!”
武則天讓人將那座幾舉在她面前,抬起手掌稍作按壓,片刻後重重的點點頭,並讓人將房氏扶了起來:“如你所願,此女堪配我孫!少王才情難掩,當有良姝秀質內蘊的沖和。”
說話間,她退回殿上,對上官婉兒說道:“去將這個鄭氏女名籍詳則取來,並著高平王提備宗牒,擇良時冊授代王妃。”
上官婉兒旋去旋迴,武則天接過那名籍稍作翻看,轉又遞給房太妃,微笑道:“看一看,這樣的家世能不能匹配少王?”
房氏聞言後則連忙擺手道:“門第攀比,只是世道俗人閒計。代王天家享恩,又何須困在這樣的俗計中。但得陛下欽定,便是良緣,拙婦絕無異議。”
武則天聽到這話後又笑起來:“名門嬌女多自矜,甘苦與共殊不易啊!這鄭氏女才性、人品足夠,只望少輩不要見怪親長錯配白頭。”
太平公主的閒趣伎倆,並不足以讓武則天選定這個鄭氏女。但這女子沒有太多事蹟,便能夠得到諸人的交口稱讚,武則天對此也滿意得很。
她翻回房氏不接的那份名籍,眉眼之間則更加滿意,口中則微笑道:“何患無勢啊,轉瞬即來!能夠養成這樣的閨秀,足見家人的用心,速召這個鄭融並其家人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