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王從速著新,歸殿之後還有制授。”
姚璹引著幾人向軒閣外行出,同時又對李潼叮囑道。
李潼聞言後便點點頭,這也都是應有之義。如今他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再掛給事中這種職銜,官職上肯定也要有一個大的躍升。
但李潼對此一點也不期待,這麼大一張空餅都蓋下來了,即便再授新事,也只會是大而無當的虛職,也絕不會是南省尚書或政事堂宰相,最好的無非是九寺大卿,或者乾脆武承嗣那種高階的文武散官,聽著威風,其實啥也不是。
韋團兒跟隨宮官們硬湊在軒閣中,待到宰相等人退出後,藉著上前呈送章服之際低聲道:“大王得獲殊恩,妾實在……”
李潼卻抬手暗釦在她手腕,神情不變,語調低促道:“急告楊衝,速集司宮臺力者於雲韶府,退朝後我由彼處離宮!”
韋團兒聽到這話,神情陡地一變,忙不迭暗暗點頭。
雖然李潼也不覺得武家人敢野到在他受封當日便下手,但人在極度希望與極度失望的巨大落差下,誰也說不準會做出多麼瘋狂的舉動,更重要的是武家有這個能力。
他也猜不到他奶奶稍後會是怎樣一個安排,總歸還是有備無患,到了這時候,他跟楊衝這一層關係也就沒有必要再徒勞掩飾了。
他現在想低調也低調不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藏拙,相反的是迫切需要靠檯面上這仨瓜倆棗搞出一個我很牛逼的假象。
換了一身簇新的親王禮服後,李潼精神面貌又有不同,無論惶恐還是篤定,事實已經如此。雖然跟那兩方相比,他如今還只是一個嫩瓜,但是勝在新鮮,真要趕狗入窮巷,即便拼不到兩敗俱傷,也爭取弄對方一個半身不遂。
行出軒閣後,李潼便跟隨姚璹等人返回神宮正殿,趨行入前,再拜謝恩。
此時雖然天色已經大亮,但殿中深處仍有幾分幽暗,前班大佬們神情顯得有些晦暗不明,唯有聖皇武則天在巨燭燈火的照耀下,仍是光彩鮮明。
看著李潼在陛前叩拜謝恩,武則天嘴角微微翹起,視線早將前班重臣的臉色變化收在眼底,及至看到狄仁傑同樣眉頭緊蹙,眸中泛過一絲噱意,然後舉手示意再當殿宣讀制書。
出班宣制的是鳳閣侍郎李昭德,待其當殿將制書內容宣讀完畢,殿內則再次響起一片譁然聲,不遜於此前得知李潼入嗣孝敬。
叩拜承製的李潼聽完他的新官職後,也是不免大大吃了一驚,旋即便感慨他奶奶是真敢玩,不怕事大。
他的新官職是幷州都督府大都督,幷州本武氏祖籍所在,此前不久太原更是被拔格為北都,政治地位與兩京相同。
雖然規格極高,但這官職大體也沒脫出李潼的猜想,跟禁軍總教頭差不多,聽著威風,甚至就連基本的闢用、排程府佐都做不到。
對此李潼也只能感慨,既然要往大處玩,你直接封我個兩衙大統領不行?
但這麼想,也只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矯情,幷州大都督雖然大而無當,但起碼也是大到了一定的境界,起碼幷州地方官入京來,你不帶點土特產拜見大都督能行?
謝恩之後,李潼再歸班列,自有禮官導引他往左班武承嗣的方向行去。武承嗣這會兒兩眼死死盯住李潼,握起的拳頭指節更是白的瘮人。
李潼見到這一幕,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艹你媽、瞪你老子幹啥!你姑乾的,你有種瞪她呀!廢物,啥也不是!
他昂著頭,同樣瞪著兩眼盯住武承嗣,一步步行入班列中,剛一站定,便感覺到背後一股濁氣噴湧激盪,那便是被擠後一位的武三思。小角色,懶得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