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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6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2 / 2)

極短時間裡,四名宰相拜倒三人,唯姜晞直不楞登杵在原地,顯得很不合群。略作錯愕後,也不敢再風骨自標,同樣拜在了地上,額間已經隱有冷汗沁顯,視線餘光滿是幽怨的瞥著仍在伏地呻吟的王及善。

望著哼哧哼哧粗喘大氣的王及善,李潼心裡暗罵一聲不愧是能從武週一朝挺到現在的老臣,細節上的圓滑真不是吹的。

一邊腹誹著,群眾矚望之下,他也不得不稍具敬老姿態,上前一步將王及善攙扶起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兩臂已經被王及善反握住。

“得見殿下麟趾龍行,臣更有慚老朽無能。當年春宮奉裕,竟夜不疲,孝敬皇帝誇臣忠謹,大帝更解橫刀授臣,顯貴左右。今班列久立竟不能支……”

白髮蒼蒼的王及善一臉羞慚之色,嘴角顫抖著嘆聲說道。

李潼聽到這話更覺無語,但也只能順著王及善話語說下去:“王相公立朝耆老,向年先君用之以力,今小王在事,尤須敬重這一份經久資深,老謀國士,不需再恃筋骨,自有珍惜之處。”

說完這話後,他便將手臂從王及善手中抽出來,不再聽這老先生倚老賣老。這張嘴就是你爺爺你大爹當年如何待我,實在是讓人不爽。當然拋開這一點小情緒,王及善這麼說也是在表態我是你家祖傳的老馬仔,咱們有話聊。

繞開王及善,李潼垂眼望著直言請罪的孫元亨說道:“今日盛集朝士,大計在議,孫相公所陳述且付後議,不必急表事前。”

應付過幾名宰相,他才又將視線轉向在場已經班列整齊的朝士們,大聲說道:“日前都畿板蕩橫生,諸君各有經歷,無復贅言。家國痛失主上,小王倉促就事,然社稷之所興繼,亦不敢私計獨斷。今日祿士盛集,為家國長謀大計。破賊雖易,凝聚則難。

幸家國仍有恩親在堂,人望不失歸屬,大帝遺書、託事太后,今迎皇太后陛下歸朝,追述大帝遺制、宣恩褒功,諸公獻才於朝堂,小王奮力以定亂,奸邪險惡,不足為慮!”

說話間,他便翻身上馬,扶劍俯瞰全場。而這時候,端門前群臣在聽到雍王這一番話後,各種議論聲已是大作,許多人臉上都流露出驚詫之色,甚至有人出班高呼反對。

這樣的場面,李潼也有預見。此前朝廷諸多人事變動,不獨他一系人員被大量清洗,同樣的他奶奶所提拔的臣員也遭到了大規模的貶謫。如今仍然在朝者,相當一部分對武周都是乏甚認同感,對於皇太后再次歸朝自然也都深有牴觸。

但李潼今天本就不是為了要與他們商量,端門內外具甲數千,將這一片區域牢牢封鎖起來,對於官員們的質疑反對聲充耳不聞,兩眼只是盯著前班重臣們,一時間端門前的氣氛嘈雜又充滿了肅殺。

在雍王的逼視下,前班陸續有臣員行入雍王身後。並不是官位越高、風骨越軟弱,而是所處的位置讓他們所慮更多也更全面。風骨並不能解決切實所面對的問題,而且在場這些反對者也未必就是完全的風骨公義,大有私計摻雜、製造分裂者魚目混珠。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李旦雖然當國未久,於朝中也留下了自己的烙印,特別韋承慶執掌中書後,朝中人事改變可謂深刻。想要將皇太后重新迎回朝中,當然不能獲得這些人的同意。

此前雍王雖然傳檄移除皇帝尊號,但畢竟不屬於朝廷正式的聲令。今日群臣相聚於此,也未必就是人人屈從雍王淫威,心裡大概已經在打著主意聚眾聲討雍王的檄文,現在雍王又作此反覆之計,自然更加踩到了這群人的痛處,反對者漸漸聚集起來,神態激動的揚聲反對。

“國中動盪頻生,誠是家國之大不幸!然聖人持符當國,亦海內之眾望。殿下殊號鎮國,亦聖人之所親冊,享恩之隆厚,天下無有過之!社稷遭禍,百姓同悲,殿下不以匡扶為計,反而強宣亂命!大帝遺制,皇太后屢有違背,當年殿下亦以匡申正義為功,今自反前事、重造妖氛,能不為天下恥笑!”

郕國公姜晞眼見群情激憤,一時間也是勇氣上湧,神態激動的振臂呼喊道:“唐家恩祿所養,豈獨趨炎附勢之反覆下才!殿下恃眾志驕,以詭變為能,褻弄公器,自有忠直寧死不屈!”

姜晞一番話喊出口來,的確是正氣滿滿、擲地有聲,以至於在場有些已經站到雍王一側的朝臣也流露出猶豫之色,而其他本就反對迎回皇太后的朝臣們則更加的振奮鼓舞,紛紛指責雍王驕橫跋扈。

聽到姜晞一番指責,李潼臉上並無多少怒色流露,但嘴角的譏誚之色卻更加濃厚起來。他抬手示意甲士擂鼓,使得端門前氣氛更加的肅殺,那些反對的朝士們一時間臉色也是青白不定,有的人膽怯喑聲,但也有人更加怒上心頭,在鼓聲的壓制下跺腳怒罵。

“國之用士,不拘一格。唐家創業以來,尤重事功,政教、諷諫,兼而行之!宗家小子,恭勞於事,凡所積進,皆有所循,內外之所建立,豈邪聲意氣能毀!舊年匡正自詡,血袍未洗即戎馬西行,家國使我,不敢辭勞,臥雪飲冰,盼我家國永固,不負恩用。”

李潼再將手一舉,鼓聲悉停,趁著場面一時間的寂靜,他指著姜晞厲聲道:“姜某妖聲誣我,誠是氣壯。然位列宰執,本不以口舌見用。我歸都之前,政事堂狐鼠亂行,殿中君父何在?家國彷徨失守,公器覆於塵埃,當中幾多危難,何事不可捐身成節?竊祿之賊,手足全無定亂之力,節氣俱在口舌之間,如此卑鄙物料,偏偏高位在享。若非章軌阻我,如此狗賊,豈能容你再見青天!”

呵斥完姜晞之後,他又策馬行向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反對者們,指著眾人怒聲道:“昔者家國大事,自有君父裁決,小子唯恭在職事。然逆亂橫生於國中,奸賊充斥於廟堂,大帝血嗣竟為豺狼食料,宗家長輩灑血人間,家國大恨,有力難施!爾等誣我反覆,然家門之禍慘絕人寰。

強忍泣血之悲,叩迎恩親、重建章軌、以辨是非,刑出有名,不以虐濫殺。爾等久享國祿,不以家國危難為計,仍要誣我至惡之名,逼我絕於倫情。生人誰無所守?若不能相忍為國,爾等寧死不屈,我亦寧折不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縱天下與我背道,一身血肉、宗家給我,利刃在手,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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