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午十月,舉目四望,八表同昏,平陸成江。
去往維港的船上,閻孝國懷裡抱著寶刀,站在乘風破浪的船頭,黑如墨炭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看著遠處那一白線中逐漸放大的黑點,閻孝國腦中卻不像他面上那般平靜。
希望這次暗殺能將這些亂黨高層一網打盡吧,不然等他們逃脫,閩粵鄉野間的那些組織估計又將死灰復燃,自己也再難從這個爛泥潭中脫身而出了。
那老祖宗所說的通天大道,自己估計也沒那個時間去追尋了。
閻孝國回想起這些年死在自己刀下的那些高手,卻是罕見的嘆了口氣。
閻孝國生於武將世家,自小便異於常人,有板肋虯筋之相,是天生神力的勇將胚子。
閻家見閻孝國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便不顧天大的風險,少時就將其帶上戰場,在西疆血火間磨礪少年心性,督促他自小習練軍中的那些殺伐手段,要求他刀槍弓馬無不嫻熟。
後筋骨初成,有幸被八旗老祖宗收為關門弟子,在皇城內廷中不知用了多少大藥打熬筋骨,不知請了多少成名武師給他喂招。練氣之時更是有著老祖宗親自教導練氣法門,引導衝關。
在種種不計成本的瘋狂投入之下,閻孝國也沒讓偌大內廷失望,三十過後沒幾年便已四練大成,一身功夫臻入化境。
但時間流逝,久經戰陣、殺人無數的閻孝國卻可悲的發現他沒有提升了,因為他找不到自己的路,他看不到前路何在。
儘管有著一身天下數得著的頂尖功夫,可在他內心中刻的最深的卻仍是軍伍間的血與刀,至於老祖宗說的那些玄之又玄的道理,他不明白,更看不透。
他還是堅信突破要在生死一線間,不生則死。
畢竟他一直都是這麼走過來的,要不是有老祖宗攔著,要不是神州各處都需要他去救火,或許他早就死在神槍李的槍下了吧。
不知為何,提到神槍李,閻孝國就想起了那個一直跟在矮小中年後其貌不揚的高壯年輕人。
八極門就是命好啊,代代都有扛鼎之人,如今這個年紀輕輕的三練,以後說不定就又是一位大宗師啊。
可惜是個散人,要是能為國所用那就好了。
嗚嗚嗚~
沒等閻孝國多想,汽笛聲響起,維港到了。
中港邊境,放開船隻管制後的關口甚是擁擠,被人擠到臉上的白帽盔更是有些煩躁。
“別擠!往後退!身份證件和政府批文都拿出來!”
“讓你別擠,你還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