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路並沒有察覺到胡雷房間裡的異常,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無聊地看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陷入到沉思中。
他實在是無法相信老吳會招呼也不打一個就離他而去,難道這麼多年建立的友情和信任竟抵不過死亡的威脅嗎?
戚路的雙眉緊皺起來,眼睛因苦苦思索著問題眯成了一條縫。在一片寂靜中他似乎聽到了時鐘滴達滴達走動的聲音,如死神即將到來的腳步聲。
黑夜是寂靜的,可戚路的內心似大海般翻騰,彷彿幾千年埋藏在心底的恐懼都驟然暴發,幾名死者的面孔不斷在他腦子裡浮動……胡卿雲慘死在神像在劍下,易寒川竟然被兇手分了屍,孟槐臨死前那張痙攣發白的面龐,甚至中老吳時常說的那些膽小話語,此刻都清晰地印在他面前的空間裡,無情地嘲笑著自己的無能。
戚路無法參破兇殺案背後隱藏的玄機,只覺胸口一陣發悶,手下意識地覆蓋其上。就在這時,他的臉都白了,這不是胸悶導致的結果,而是他猛然發現自己丟失了一件東西。
這件東西就是那張用崑崙神山的材料製作的綠符,戚路把內衣口袋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它,可他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睡覺前還摸過口袋,當時這張符就在裡面。
白天的時候他和那幾個妖怪一直在村子裡尋找老吳的下落,沒人能從他口袋裡把這張符偷走,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就是昨天晚上有人潛入房間趁他熟睡時偷走了這張符。
小偷會是誰了?如果是六煞的幾個妖怪,人一進房體內散發出來的妖氣就能讓戚路立馬驚醒!想要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靈符,除了老吳就不可能有別人了。
想通了這點,戚路不禁眉頭都皺了起來,老吳完全可以開口問自己要,而不是用偷的方式來得到這張符。進一步推論,老吳偷符以後人就失蹤了,這說明這張符對他來說很重要,不然他也不會臨走前還惦記著它。
可這張符除了能闢百鬼外,基本上就沒有其他功效了,老吳要用它做什麼,難道他還會怕鬼來騷擾不成?戚路心知這絕不是老吳拿走靈符的原因,他不禁在床上輾轉反側,開始琢磨老吳的真實用意。
順著思路想下去,戚路把全部事件每個細節都從頭到尾思考了一遍,就像他在崑崙事務所辦理靈異案件時的情況一樣,他想理出個頭緒來把這件事想透。
冷風吹開了未關嚴的窗戶,擾亂了戚路的思緒,他突然一驚,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十分輕微的聲音,是從外面某個地方傳來的,在黑暗中聽起來異常的刺耳。
這聲音極像是有人在黑暗中走動,又像是在夜空中飛行衣裳擦到什麼東西時發出的響聲,戚路頓時警惕起來,人亦朝窗外看去。
可窗外只有清冷的月光,連顆星星也沒有,彷彿剛才聽到的響聲不過是戚路的錯覺。
就在他重新躺到床上的時候,那聲音又在外面輕微地響了起來。戚路不由一怔,無聲無息地溜下了床,兩步就躥到了窗簾邊,站在那兒屏息聽著。
聲音又消失了。儘管如此,戚路已能確定他沒有聽錯,確實有人從樓外走過。
他心中頓時有股衝動,很想不顧一切地衝出去看個究竟。但是戚路強行壓抑住自己,他腦子很清醒,現在夜深人靜貿然出去是件很愚蠢的事,因為這很可能是兇手故意設定的圈套,他正潛伏在黑夜中等待著自己主動出來送死。
戚路決定不再理睬這怪聲,但弄出這響聲的人似乎偏要和他過不去,戚路剛一躺下,那聲音又在外面響起。於是他不抱任何希望地朝窗外一瞥,頓時人驚的從床上彈起。
閎宜一襲白衣地飄在窗前向他打著手勢,這是個連小孩子也能看懂的手勢,示意戚路跟他一起出去。
這麼晚了他找有什麼事?戚路立即警覺起來。難道是兇手變成閎宜的模樣來引誘自己上當嗎?但戚路隨即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的鼻子已嗅到淡淡的汽油味,兇手無論是誰,相貌變得再惟妙惟肖,也不可能擁有閎宜這獨特的氣味。
戚路還不放心,又把眼瞧向呆在房子裡的人偶,他沒有任何異動,這也從側面證明來者是閎宜本人。
戚路終於放鬆了戒備心理,急忙走到窗前詢問閎宜來找他有什麼事。可他人剛走到視窗,閎宜的身影就向後飄了幾米遠,同時又做出剛才的那種手勢。
“你是怕隔牆有耳,讓我出去和你詳談嗎?”
閎宜微微地點了點頭,夜色下的他,神色看起來有幾許的不安和緊張。
看來閎宜是發現了新的線索,戚路輕籲一口氣,身如大鳥般掠出窗外,跟隨著閎宜在月夜裡飛行。
一直飛到了村口,閎宜才停下身形落了下來,戚路也跟著腳步踩在了尚未融化的雪地裡。
可就在這時候,讓戚路驚詫的事情發生了,閎宜的身影在黑暗中輕微地晃動了那麼一下,就如鬼魂般在戚路眼前消失了。
“閎宜,別開玩笑!”戚路臉色發白,人亦緊張的朝四周檢視著,右手本能的向頸項處的吊墜摸去。
但閎宜再也沒有出現過,戚路雖驚訝萬分,卻心知剛才他看到的確是閎宜本人,而不是什麼幻影或者鬼魂,空氣中那依舊殘留的極淡的汽油味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