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了謝司雲,冷笑一聲:“前提是,你真的能研究出這珍珠蚌的養殖方法。還有,你能進得了京都的大門才是!”
說罷,他便轉身,故作瀟灑一般甩了甩衣袖:“好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這兩日我就待在這裡,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成!”
分明對初月他們來說,這一場賭是他們贏了,可她怎麼就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呢?
尤其是謝安,眾人都散去了之後,他還久久地看著金甲葬身的那海面,似是不甘,又似是惋惜:“他水性極好,若是能活著,定然是採珠的一把好手。怎麼就這麼去了呢?”
初月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單純的孩子。
謝司雲上前,輕輕地拍了拍謝安的肩膀:“有些人的命數就是如此。你救得了他一次,卻未必救得了他第二次。若是真覺得與他惺惺相惜,有朝一日咱們進了京都,你自可以去金家問候他的家人便是。”
除此之外,他們能做的也不能更多了。
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一日見識了翟韜,或許對珍珠村的每個人來說,都算是不同的體驗。
有人做了一夜的噩夢被翟韜用各種千奇百怪的方式殺死,也有人做了一夜的黃粱美夢希望能有朝一日和翟韜一般富甲一方,手掌滔天之權,可將人命視作草芥。
初月和謝司雲,在這一晚上,都沒有睡意。
初月知道背對著自己的謝司雲沒睡,謝司雲也知道背對著自己的初月沒有睡。
雖稱不上的同床異夢,可這是初月嫁過來之後,於他們二人都算最難眠的夜晚了。
好在天還未亮,就有雅仁敲響了他們的房門:“謝少爺,阿月,快醒來。珍珠蚌要下幼蟲了,翟韜已經帶人過去了!”
初月幾乎是和謝司雲同一時間鯉魚打挺一樣地便起了身,瞧著雙方都隱隱發紫的黑眼圈,他們相視一笑,都不必再多說什麼,便已然明白了。
初月急匆匆地開始收拾,謝司雲卻是慢條斯理:“不必著急。翟韜去了,我們反而放心大房二房可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事情了。”
想想也是,其實有翟韜在,也是變相地對大房和二房的一個鎮壓。
海天一線的地方泛起一絲光亮的時候,初月和謝司雲終於打著火把到了海邊的他們那珍珠田。
也不知是否這一晚上珍珠村的所有人都沒有睡好,等他們到了珍珠田的時候,竟瞧著大家都來了。
自然是以翟韜為尊,他站在最中間。
饒是這明明滅滅的火光之中,初月瞧著翟韜的背影,也總覺得有揮之不去的陰鷙之氣。彷彿此人就不該出現在這鮮活的世間,他本就是從地獄而來的修羅一般。
尤其是他聽到了這邊的騷動,轉過頭來對著他們鬼魅一笑的那一刻,初月的雞皮疙瘩便起了一身。
他笑著迎上前來,彷彿昨日所有的不愉快都沒有發生一般,親切地扶了看似病弱的謝司雲一把:“你們來的可真夠晚的!母蚌要下幼蟲了,若是錯過了這次,可當真是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