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微微聳了聳肩,轉頭對著所有人道:“這下,事情是真相大白了吧?想來那一日大家都在澤家喝酒喝多了些,所以記不得那麼多事情,便生出了這樣的誤會。”
而後,她緩緩走近了澤貝,嘴角雖勾著笑意,眼神卻冰冷:“你們澤家好說也是咱們靈墓島的大戶人家,今日的事情,作為姐姐也告訴你,便當做是個教訓。日後莫要信口胡言張嘴就來,你毀了謝司雲的名聲不要緊,妖精的是你自己一個姑娘家的名聲,終究還是要靠著你自己的做派來維護的。”
初月這幾句話頗有幾分教訓澤貝的意思,可在場之人也都知道她是有這資格的,誰也不曾多說什麼。
連澤家的男人澤叔的臉上都是青一陣紅一陣,而後狠狠地拉了一把澤貝:“鬧出這樣的笑話,你怎麼還有臉哭?!給我滾回家去!禁足家中,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門!”
他仍舊在保護澤貝,初月也沒想著趕盡殺絕:澤貝不過是因為喜歡和嫉妒,而做錯了事情。如今真相大白,也不必對她非要趕盡殺絕。
顯然上頭的桃鯨和遠瑚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步。
桃鯨正想說些什麼,謝司雲卻上前一步,對著桃鯨抱了抱拳:“趁著大家夥兒都在,我倒是也有一件事,就想今日說出來了吧。我和初月……打算離開靈墓島了。”
此言一出,倒是沒有人覺得有什麼意外的。
從前謝司雲的父親在這裡的時候,何嘗不是日日都在想著要離開呢?
可謝司雲的話還未說完,他環視了一週站在堂中和塘外的人們,鄭重其事地開了口:“但我不想只和初月一人下島,我想改變咱們靈墓島。讓靈墓島的絞紗和珍珠,聲名遠揚!”
他分明沒有說什麼話,可初月就是覺得,內心裡生出一種澎湃而激昂的感覺!
桃鯨微微皺眉,她早就想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卻沒想到謝司雲的想法竟是如此大膽。
謝司雲這一句話,便又讓人群都沸騰了起來。
謝司雲卻是站在堂中,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聽他說:“各位聽我說!我並非是想要將各位在靈墓島之中這些年的規矩都打破,我也感念你們救了我的我的娘子的性命。如若這島嶼真像是大家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一般,我是絕不會想要讓外界知道咱們的存在的。”
“可是——”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咱們大家也知道,島上的吃食已經匱乏到了什麼地步了不是嗎?咱們雖然是島民,可總不能永遠依靠著吃海魚為生吧?瞧瞧咱們島上的那些老人們,他們哪個不是因為常年吃不到我們本身就需要的東西,而早早就病逝了呢?”
他眼中的憂慮,是最真實的:“或許咱們島上如今種植的作物還足夠咱們這一代人,可你們也看見了,島上的土地貧瘠,食物是越種越少。難道咱們這一代人過去了之後,下一代和下下代的孩子們就不需要生活了嗎?”
謝司雲痛心疾首的模樣,足以讓人感同身受:“我們可以選擇我們的生活是要在這靈墓島上忍飢挨餓,也不要出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眼,面對外面的危險和精彩。”
將手妨礙胸口,謝司雲垂了眸,語氣之中滿是遺憾:“可我們有什麼資格替我們的孩子們,甚至是孫子們決定,他們的未來是否也要隨同我們一起留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忍受著飢餓和病痛呢?!”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在越發沉默的此刻,顯得鏗鏘有力:“外面的世界固然並不安全,甚至有著黑暗的地方。可難道這島上的世界,就是安全的嗎?!我想問問,咱們靈墓島上的人,有幾輩人不曾出去看看了?外面的大千世界,你們都沒有見過,一聲就在這島嶼之中活在夢裡,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生活嗎?!”
眼瞧著下頭已經有人的眼中彷彿燃起了火苗,謝司雲不曾有半刻停歇:“咱們比起別人,已經擁有優勢了!你們跟並不會想到,你們所創造的絞紗,有多少的價值!我謝司雲別的不敢說,卻敢和你們保證,如若你們願意讓我將你們的文化和產物帶出去,我便保證你們的生活從此以後沒有對於食物的煩憂!”
他舉起一隻手,彷彿像是在對這些人起誓一般:“如果有人想出去,我會在外頭替你們尋找一個土地肥沃的村莊,不管你們要自己種還是要旁人來種,我絕不會讓你們為了生計而發愁。”
他想到了一切的可能性:“如果你們想留在這裡,我以我的性命發誓,絕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你們的平靜生活。但每個月,我一定會叫我最信任的人來給你們送食物,不管是米麵還是水果,哪怕是新鮮的菜和肉,我一定會讓島中之人生活無憂。”
他放下手,仍舊鎮定自若:“除此之外,我利用絞紗賺到的錢,也願意和你們一起五五分。你們不要質疑這個數字,我也不掩飾我的野心,我是個商人,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但我也是我父親的孩子,認得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們只要提出的要求,我能做到的,絕不會推辭。”
謝司雲不是個巧言令色的人,所以刺客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好似格外讓人信服。
他停頓了一下,知道這些人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他的話:“我希望你們能考慮一下,我大約十日之後就會離開這裡。到時候不管你們考慮的結果如何,我保證不會為難你們,也絕不會向外透露靈墓島的存在的半分!”
話音落下,堂裡堂外,是一片寂靜。
靈墓島的人們對外面的世界,抱著很複雜的情感:嚮往,卻懼怕。所以他們需要時間,謝司雲就給他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