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屋子裡的人都沒用說話,而窗外卻傳來了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
“少帥,陸軍監獄跟來的那些軍警都已經撤了。”齊劍釗走到窗前看了一眼,開口說道。
薄聿錚點點頭,起身往亦笙的房間走去。
其實,方才齊劍釗說的,只是其一。
沒有婚禮,他會授人予柄,可即便是有了婚禮,他同樣還是會授人予柄。
若是日後他與蔣總司令在政見上有任何不和,或是出現紛爭,他想要對自己下手,絕對會在他薄聿錚的妻子曾經牽涉牟案,疑似**分子這一點上咬死了不放的,他迫著他娶她,就是想要將這樣一顆無形的定時炸彈放在他身邊。
生平第一次,他似乎把自己陷入到一種兩難的不利境地。
然而,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沉睡中的容顏就這樣柔柔的印上他的眼底,他的心中,卻並沒有一絲後悔。
隨行而來的女醫生替她檢查過傷勢,又重新上了藥,她的身體太虛弱,已經倦極睡了過去。
“少帥,盛小姐身上的鞭傷不算嚴重,又很快就得到了護理,沒有被感染,只是她的十個指頭都被上了夾棍,必須得好好護理,以免落下殘疾。”
那女醫生眼見得薄聿錚面色冷峻,眉心處卻是抑制不住的一抽,連忙又說道:“不過據我剛才檢查的情況來看,盛小姐的手應該是初上夾棍,傷得並不很深,監獄那邊也像是馬上就給她進行過了處理的,只要後期再好好護理,恢復如初應該問題不大。”
薄聿錚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那女醫生聞言便退了出去,轉身關上房門的時候,卻震驚萬分的發覺,向來深沉冷斂的少帥,竟然會有那樣的神情他在那女子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伸了手替她拂開鬢間的發,他的動作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唯恐驚醒了她一樣,而他眼眸深處的那一抹柔光,是心疼,是憐惜,還是眷戀?
亦笙其實睡得並不安穩,不一會兒便彷彿陷入了夢魘,本就蒼白的小臉更加沒有了血色,緊抿著唇,秀氣的眉也蹙了起來。
他正有些遲疑要不要喚醒她,她卻已經一個激靈,倏然睜大了眼睛,瞳仁深處那如同小鹿一般的驚惶看得他心中一窒,“別怕,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下次。”
她看著他,慢慢定下神來,又想起了先前在獄中的那一幕,“我給你添麻煩了吧?”
他看著她,“不會。”
然而她心內還是不安,“可是,萬一他們知道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會不會對你不利……要不,要不你尋個機會發一份宣告,就隨便挑我點兒什麼不是,然後宣佈解除訂婚關係,或者是,日後你遇到心儀的女子,再登報澄清也行,就說你和我並無正式婚約,自此斷絕關係。這樣,能不能瞞過去,還會不會影響到你?”
其實說到後面,她的心中還是不受控制的蔓延出幾許苦澀和難受,可是她卻努力將這份異樣壓下,只一心想著無論如何千萬不能牽連到他。
薄聿錚嘆了口氣,她這小腦袋瓜裡想的都是些什麼,要真按她說的這麼辦,他或許是能糊弄過去,可是她的名聲,還要不要?
亦笙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有回應,抬眼看去,卻正撞入他正注視著她的眼眸深處。
她的心沒來由的一顫,而他忽然笑了一笑,伸手撫上了她的頰。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深刻的輪廓印在半明半暗的光線當中,卻依然是英俊得令人驚心。
他的手指是常年拿慣刀槍的,略微的粗糲,緩慢而珍視的摩挲著她的面頰,她一動也不能動彈,只能怔怔的聽他的聲音傳來“我原想著再多給你一些時間來放下過去,等你長大的,卻沒想到還是趁人之危了。亦笙,那一句‘未婚妻’並非誑語,只是本不該在那樣的場合下說出來。”
她完完全全怔住了,又不敢置信,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理解錯了他的意思,愣愣的沒有反應。
他見她這個樣子,不覺有些莞爾,也不去逼她,只是豁達的開口道:“我不是讓你現在就給我答案,我可以等,等到你想好了,願意嫁給我的那一天。只是亦笙,有一點,我要讓你知道,我不打算輕易的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