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笙道:“我讓初雁熬了些雞湯,趁新鮮給醫院裡的那些傷員們送去,順道再看看棉衣捐制的情況。”
婷婷看著她,眼神動了動,流露出些許矛盾的神色,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母親,終是低下頭去,埋首喝自己碗裡的粥。
亦笙回房換了一件大衣,又帶上初雁和齊劍釗,先是把自己縫的棉衣搬到車上,復又一道提了雞湯便出了門。
她正要上車,卻突然聽到身後婷婷的聲音追了出來,“等等。”
亦笙轉頭,看見女孩子手裡亦是抱著兩件棉衣,小跑著到了她面前,“這是我做的,你也帶著去吧。”
這些日子亦笙為著抗日做了那樣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她心底無可避免的也如同她的那些同學們一樣,對亦笙亦是欽佩或者說是帶了小小的崇拜的。
她親眼見過她在傷兵醫院慰問傷員的樣子,溫柔親切,絲毫不怕那血汙沾染了自己的衣服,她也曾親眼見過她熬夜在縫製棉衣,一個人時默默的為薄叔叔祈禱,她有些矛盾又害怕的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不討厭她,甚至是慢慢的開始對她存有好感了。
可是,每一次,只要一看到自己的母親,一想到母親這些年來所受的苦,她的孝心又促使她開始自我譴責,矛盾的心情一直盤亙在這個少女的內心深處。
亦笙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只是對她微微一笑,“我正要去前線的戰地醫院,你要不要和我一道過去,親手把你做的棉衣交給那些戰士。”
婷婷的眼睛一亮,問:“可以嗎?”
亦笙微笑著點頭,“如果你不害怕。”
婷婷聞言急道:“我才不害怕呢!”
說著便鑽上了車,一時沒注意,順口就說道:“薄阿姨,咱們快走吧。”
反倒是亦笙怔了怔,卻也沒表現出什麼,只是微微笑了下,坐到她身旁,便吩咐開車。
一直到汽車開出了一段,婷婷卻還是有些放不開,一直扭頭去看窗外,也不去同亦笙說話。
沒想到,卻聽著身旁的亦笙含笑在同她說話:“我聽說,你們青年學生做的棉衣,口袋裡面都會放上自己寫的小字條的,是不是?”
婷婷忍不住轉過頭來,“你怎麼知道的?”
亦笙還是微笑,“因為我聽好多傷員都說過,就連不認識字的,也特意叫人唸了,然後寶貝一樣藏著,他們說的時候都很感動,很多人甚至是含著眼淚的婷婷,可以給我看看你寫的小字條嗎?”
婷婷不說話了,心內矛盾極了,鬥爭了半天,她遲疑著將手伸向抱在腿上的棉衣,又抬起頭來看亦笙。
卻見她的目光溫柔寬容,唇邊帶了一抹寧和的微笑,不說話亦不催促,就這樣略帶期待的看著自己。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紙條遞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