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佔驍應了一聲“是”,立正行禮出去了,不一會便帶著亦笙走進了房間。
亦笙看著薄聿錚和房間裡其餘幾人都是一身正裝,一副要出門的打扮,不由得怔了怔,開口問道:“你要出去嗎?”
薄聿錚點頭,又道:“我還有十分鐘。”
亦笙略顯躊躇,心想著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想要改時間,可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得空,又會不會辦完今天這件事就離了上海,而自己的姐姐那邊,卻是再經不得拖延和變故了。
薄聿錚卻是看到了她面上的猶豫和為難,正要開口,卻見亦笙已經像是下了決心似的,抬眼看他,“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尚未等他應答,復又急急的開口道:“我知道你一會兒要出去,我就是先把事情告訴你,不會佔用你太長時間的,等到你有空的時候再辦,可不可以?”
“你說。”他將她引到長沙上坐下,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他,他知道必然是有什麼事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竟然值得她這樣為難著急。
其實亦笙心裡面還是感到有些難以啟齒,這畢竟是自己家裡面並不光彩的一件事,這也是為什麼她不透過6風揚而直接來找薄聿錚的原因之一,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不體面,自然是不願讓人知道的,只是現在,她卻別無辦法。
有人奉上了茶水,她卻並沒有喝,只是雙手交握,將那舉杯捧在手心,來回的轉動著。
她有些艱難的,擇言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大略的說了一遍,說話的時候,她的視線一直落在茶杯口氤氳冒著的水汽上,並沒有看他,“……就是這樣,我們家太太或許誤會了你救我姐姐的意思,能不能請你去向他們解釋清楚……畢竟我姐姐心裡面只有她的未婚夫一個,若是出什麼變故,我擔心她承受不住的。”
亦笙說話的時候,劉佔驍一直留神看著桌上的西洋座鐘,此刻見她已經把話說完,於是盡職的開口提醒薄聿錚道:“少帥,時間差不多了。”
畢竟此行會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可以說是他們此行來滬的目的所在,就連與英方的軍火買賣,都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特意安排的一個幌。
薄聿錚微微頷,將視線移向亦笙。
她這時抬起了眼睛,正與他的視線相遇,於是起身道:“你先去忙吧。”
本來想再加上一句,叮囑他忙完之後不要忘了自己的事,卻到底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遂一面將水杯放下,一面抿了抿唇不再做聲。
正要告辭,卻聽見他的聲音響了起來,並不大,卻自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會處理的。”他說。
她抬眼看他,他這個時候也已經站了起來,逆光站著,陽光透過玻璃窗戶在他挺拔的身段上鍍上了一道光亮,他整個人看起來堅毅沉穩,如山屹立,竟然讓人無端生出一種錯覺,仿若神邸一般,無所不能。
他看著她,開口:“你放心。”
她緩緩的點頭,如同魔咒一般,心頭重壓著的那些焦慮擔憂羞愧為難,統統隨著他的這一句話,慢慢的煙消雲散。
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輕漲之感,悄然生出。
彷彿一直以來的緊繃,終於可以松下,又彷彿,心內所有壓抑的委屈,終於不再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