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沒有預期的,排山倒海般突然襲來,如同要將他整個人撕裂一樣,錐心刺骨。
縱然是疼到身體已經背叛了他的意志,開始痙攣,他卻依舊是咬緊牙關,不吭一聲。
老者這一次是動了真怒,全然不顧“不能打臉”的舊規,劈頭蓋臉地發洩著他的憤怒,直到打得累了,終於發現了紀桓的不對勁,開啟房間的壁燈去檢視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幾近休克,英俊的面容面慘白如紙,連一絲血色也沒有。
老人慌忙從紀桓的上衣口袋裡摸索,找出一個白色的藥瓶,開啟,裡面卻是空空蕩蕩。
再慌忙起身奔往房間牆角放著的行李箱,開啟,從隔層中取出另一個同樣的白瓷藥瓶,從裡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連同桌上早已經冷掉的茶水一起,灌進了紀桓口中。
紀桓在朦朧之間只感覺胸腔的冰涼逐漸蔓延全身,頭部那些尖銳的疼痛漸漸消散,身體彷彿被抬起,隨後又重重的扔下,逐漸混沌的意識裡,女孩子盈盈笑著,帶著整個春天的明媚,提起裙裾,如同輕盈的小鹿一樣,轉身向遠方跑去,帶走最後一絲光亮。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飯店的床上,而房門緊閉。
白爺在不遠處的桌邊坐著,聽見響動,抬起頭來看他,目光森冷。
他坐起身子,看白爺慢慢踱步向他走來,遞過一張紙片。
他接過一看,驟然抬眼去看面前的老者,手心中的,豁然便是一張明天晚上返回上海的船票。
老者的眉目冷硬依舊,他向他做著不容置疑的手勢——“你拿著我的船票先回上海,我另買稍後的票回來。”
他漠然開口:“我的課業還未結束。”
老者依舊用手語強硬的比劃道——“你要明白,我並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今天的事情並不代表什麼,更不會影響我的判斷。”
老者看他半晌,慢慢抬起手來——“很遺憾,孩子,我並不相信你說的話,如果孫家的人見到剛才你吻她時的樣子,我想,他們也不會相信。”
“我不需要誰相信,我只要做我該做的。”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並不是一次商討,而在所有你該做的事情當中,娶盛亦箏也是其一,盛家是大戶人家,不會在你和妹妹不清不楚的情況下把姐姐嫁給你,所以,你不準再見盛亦笙。”
紀桓暗地裡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冷意,“我也說過,我承諾過的事情我會做到,至於用什麼手段是我自己的事,即便不娶盛亦箏,我也一樣能做到。”
老者蒼老的唇邊彎出一個古怪的弧度——“可是孩子,我們都知道,利用孫家的政界資源,是你達成目標最快的法子,我瞭解你,如同瞭解我自己,你不會捨棄捷徑而不用的。”
紀桓垂下眼睛,半晌,終是自嘲笑起,“是的,我不會。”
他在這一天,不再剋制,不再逃避,清清楚楚地認知了自己的感情,然後在同一天,親手,將它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