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靈性藥水喝到吐大概是每位法師的必經之路。迦涅能坦然豪飲這噁心的藥水,也只是因為她經受嚴苛的訓練時常常瀕臨魔力枯竭,每次都免不了喝上幾瓶恢復魔力。
“真是難以置信,居然至今也沒人改造出好喝的靈性藥水……”艾爾瑪嘀咕到一半就遲疑地頓住,坐得更直,“總之,您沒事就好。”
“多謝關心,”迦涅靠在床頭,口氣溫和地詢問,“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嗎?”
艾爾瑪眼神閃了閃,有些慌亂地避開了迦涅的視線:“我……”
迦涅大致猜到對方的來意,沒有催促。
艾爾瑪重新坐直,誠懇地看著迦涅的眼睛,艱難地說道:“我負責封閉場地,卻出了那樣的事……是我能力不足。我願意接受處罰。”
說著說著,她的耳朵和脖子都紅了。
迦涅沒有立刻答話,安靜地注視了艾爾瑪片刻。
褐發法師開始還坐得十分端正,但在迦涅探究的注視下,她很快不自在起來,幾次想要在椅子裡挪動身體,都強行忍住了。
艾爾瑪還是有些怕她,也並不完全認可她這個隊長。迦涅做出判斷。但她剛才的檢討又不像是出於對她的恐懼,而是習慣性地遵循某些樸素的法則行事——
比如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應當親自向被波及的人道歉。
迦涅不討厭這樣簡單好懂的人。她原本還想問艾爾瑪,在旁觀者的眼裡最後是她還是阿洛贏了,但對方大概會把這個問題視作刁難。
她於是適時挪開視線,不再繼續用無言的注視給對方增加壓力:“你知道那場較量的真實性質。”
艾爾瑪張了張口,幾乎要問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決鬥,最後還是沒能開口。
迦涅沒注意到對方的複雜心緒。她看著病房窗外的雨雲,聲色很淡:“是他低估了我的法術強度,讓你承擔了本不該承擔的責任。”
頓了頓,她哂然搖頭:“總之道歉就不必了,更不要說什麼處罰。”
“不,我還是……”艾爾瑪站起來又坐下,一時顯得有些躊躇無措。
最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從小提包裡摸出一枚蛇形護符,雙手拿著遞過來:
“這是我請家裡長輩幫忙一起製作的護身符,可以幫助您加快吸收靈性的速度。您或許不需要,但無論如何,請您收下,祝您早日康復。”
“謝謝。”迦涅接過銀質護符,精細的蛇鱗紋路觸手立刻傳來淡淡的暖意,讓人想起冬日隔著玻璃灑在臉上的柔和日光。
她訝然多看看了艾爾瑪一眼。這護符的製作水準相當高超。
但這一看,她就連帶著看向門邊,眼睛霎時瞪大:
穿著寬鬆病號服的阿洛正慢吞吞地從病房門口晃過去。他狀似不經意往房間裡掃了一眼,與迦涅恰好視線相撞。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某個滑稽的細節:阿洛頭上纏了兩圈繃帶,腦袋兩邊各有一蹙頭髮從繃帶下逃脫,不服帖地翹得老高,像動物豎起的耳朵。
她險些笑出聲來,但又覺得不該被阿洛逗樂,表情頓時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