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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異今年十一去年初剛剛被送帶這家鐵匠鋪做學徒。父親年前死在戰場上，大哥頂替父親的去邊關了。如今娘親又病倒了，弟妹年紀還小。家中剩下的勞動力只有草異了，草異原本讀書的學堂也退了出來學個技術掙錢養家。
鐵匠鋪的師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一雙狹長的眼睛寫盡了刻薄二字， 幹瘦的體型讓人看了不像是鐵匠鋪裡的師父而想是賣油鋪裡的守財鬼。
他剛看到草異時用他那雙刻薄的眼睛像看貨物一樣將草異前前後後仔細的打量半天。然後用他那被火燻得嘶啞難聽的嗓子扯著調說
“這麼小這麼瘦，怕是一天也待不下，還是早早回去省的到時累的哭鬧啊”。
大娘拖著病體跪在鐵匠師父的面前哭鬧，女人哭鬧的功夫總是讓男人受不了。看到大娘跪草異也跟著跪，鐵匠鋪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路人。鐵匠師傅應該是頂不住旁人異樣的目光，怕草異的大娘將鐵鋪的名聲毀了。最後不情不願的收下了草異。
因為草異的年紀實在太小，人還沒有長開。所以鐵匠師傅讓他先在一旁磨一些打好的農具。鐵匠鋪中除了鐵匠師父外還有兩個三十來歲的大叔，師父讓草異喊他們叔叔。這些都是鐵匠師父的兒子。
他們不住在鐵匠鋪中也不怎麼回來，偶爾回來一次肩膀上都會扛著一個麻袋。他們有時在暗處看草異的眼神會讓草異全身泛起一陣的雞皮疙瘩。
這天天氣不怎麼好，剛剛過完下過大雪。草異在家中吃過早飯便帶著鋪蓋來到鐵匠鋪中，也不用師父說什麼自覺得坐到一旁的小凳上拿起一個鋤頭在磨刀石上勤快的動作著。
過來一個時辰後草異抬起滿是汗珠的頭想著擦擦喝口水。鐵匠是府的兩個兒子正好迎面進來，一人肩上扛著一個麻袋。鐵匠師父原本能夾死蚊子的眉頭這會皺的更深了。
“爹”。先進來的看著鐵匠師傅喊一聲，瞥了一眼草異走進裡屋。後面的那個直接跟著進去了。鐵匠師父將鐵片打的當當響，讓草異過來替他拉風箱。
在這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鐵聲中，草異隱約聽到裡屋出來的細微的哭聲。他不由的傾斜身體，鐵匠師父一腳提到他背上。嚇得草異如受驚的鵪鶉立刻安穩了。鐵匠師父又打了幾下終於還是放下鐵錘走進裡屋，還吩咐草異風箱的火在他出來前一定要旺的將鐵燒化。
鐵匠師父狹長的眼睛一瞪還是很有威力的。草異立刻雙手扒著把手用力的拉起來。鐵匠師父確定他不會看過來草走進去。不一會裡面就出來吵鬧聲以及東西被砸的聲音，其中還交雜著小孩的哭聲。草異害怕的將風險拉的呼呼響，有些事情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風險的呼呼聲掩蓋了屋內的吵鬧聲。一刻鐘兄弟二人中的大哥率先扛著麻袋走出來，他的兄弟緊跟其後。草異嚇得頭都不敢抬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鐵匠師父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靠在裡屋的門框上望著兄弟二人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胡亂的飄來飄去。草異突然覺得這樣的師父有些可憐，但是他轉念又想到自己的家，那點點不知道從哪兒而來的可憐瞬間消散了。
鐵匠師父慢慢走到爐子旁拿起錘子砰砰的打起來。草異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更加賣力的拉著風箱。那天晚上草異躺在鐵匠鋪頂上的雜貨棚裡看著從屋頂漏進的星光，想著白天看到的畫面。他好像知道了鐵匠師父的兩個兒子是做什麼的了。但是他又不敢深想越想越是害怕，他害怕某天早上醒來他就不再這個地方了。
第二天早上師父還沒起來，他已經做好早飯。鐵匠師傅的兩個兒子又來了。一進屋便坐在屋中正堂的椅子上大爺似得等著草異將早飯送上來。草異實在是害怕極力遏制著自己顫抖的手腕，等到桌子面前還是從手上滑落了，大哥一把接住落下的碗慢慢的放到自己的面前盯著草異從他手上接過另一隻碗。草異嚇得都要哭出來了，大哥最後還是轉過身從筷筒中抽出一雙筷子同他兄弟慢條斯理的喝起粥來。
草異機械的轉身離去，垂在腰旁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等他走遠老二偷偷說“大哥，你說這個小子是不是知道什麼了？要不要把他”老二做了個下刀的動作。
大哥朝裡看了一眼搖著頭說“應該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害怕，否則早跑了也不會在這發抖了。吃你的吧”。
“他不會害怕的去報官吧”。
“不會，不要自亂陣腳”，大哥一巴掌打在老二的頭上說“他家還指望著他這份工作吃飯，他怎麼會自斷活路”。
老二點點頭低下頭放心的喝粥。這時鐵匠師父吸著旱煙從裡面走出來，微駝的後背稍稍前傾著。草異看到他的瞬間吊在嗓口的心髒回到原來的地方。這個早晨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
雪化完的那天官道上滿泥水。草異坐在門前給鐵匠師父拉著風箱看著門口上門的生意。大概過了午時草異剛剛抹過嘴正要站起來，鐵匠師傅的兩個兒子又來了，這次老大肩上扛了兩個麻袋一大一小。鐵匠師父這會正抽著旱煙躺在竹椅上打盹，草異縮著脖子等到二人進去後偷偷的縮到門旁。透過裂開的門縫喬參看道開啟的麻袋裡出來三個孩子，兩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一個和他妹妹一樣大的女孩。兩個大的都被堵住嘴其中一個正怒瞪著兄弟二人另一個縮在他身後，最小的那個女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老二踢她幾腳一點反應都沒有，下手一抹又快速的跳開手說“媽的，是個蔫苗子”。老大看他一眼也伸手過來，摸過女孩的額頭說“太燙了，治好了也是傻子。丟了吧”。
“得了”。老二舔著嘴角眼中閃過一陣興奮的光芒，他將女孩拖到一旁的角落中拿出一把磨得發光的殺豬刀。然後拖著女孩從後門出去，這期間原本還掙紮不停的兩個男孩也安靜了。草異更是驚得一動不動，嚇得連逃跑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