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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偏西,晚霞燦爛,把人間的山山水水都染成了一片金色。陳杞人和宮秉藩踏在剛露出芽尖的嫩草地上,忽然覺得塵世間一切紛爭喧擾都已不在,世界沉入了無邊的靜謐和安祥之中。
“脫脫?”杞人象怕破壞了這平和的氣氛,說話聲音輕了許多,“你不說他割了你一刀麼,怎的他……”
“他是割了我一刀,這一刀我永生也不會忘記,”宮秉藩忽然長嘆一聲,彷彿有些慚愧,面對如此幽雅寧靜的景色,這些往日恩怨,是不是還必須要放在心上?“那是第二日的事了。當下脫脫表明了自己身份,他那時是……嗯,是禦史中丞,又提調阿速衛甚麼的。
“他又紹介了那個姓牟的,原來此人名喚牟玄聖,不出我所料,乃是東海浮鷹山的島主——牟玄聖,牟玄聖,哼,好大的口氣。這名字可有趣麼?”
“甚麼?”杞人茫然摸不著頭腦。“《莊子·天道篇》上說,”宮秉藩放緩了語調,解釋說,“‘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萬物之本也。明此以南向,堯之為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為臣也;以此處上,帝王天子之德也;以此處下,玄聖素王之道也。’也便是說:恬淡無為,拱衛本心,合乎自然,此乃萬物之本。能曉得了這一點,即可算通悟大道了,譬如說堯舜。此種悟道之人,在朝廷中可以為明君賢臣,在民間的,便是所謂‘玄聖素王’了。”
杞人聞言,也想到了莊子的話,於是點一點頭。“所謂‘玄聖素王’者,在野之得大道者也,”宮秉藩笑道,“你說牟玄聖這名字不忒狂了些麼?”“‘玄聖素王’,”杞人忽然沉吟道,“我去年底倒曾遇著過一人,喚做甚麼‘素王’的……”
“是麼,”宮秉藩大笑,“我還道只有個‘玄聖’,卻不料又出個‘素王’,莫非天欲拯此亂世,竟降下如許得道者來?那是個甚麼樣人?”杞人笑道:“只是個三十上下的瘦長漢子,功夫倒也算看得過,能敵你四、五招罷。”
“這般人也敢……”宮秉藩笑了一陣,卻突然頓住了,沉吟道,“‘玄聖素王’——嗯,扯得遠了。我適才說到,脫脫向我紹介了牟玄聖,我便問他們為甚麼要救我,脫脫道:‘此事講來話長,咱們且先出了相府再說罷。’
“此時門外聽人低聲問道;‘有刺客混入了相府,侄少爺安好麼?’脫脫道:‘我這裡都好,爾等速去護衛相爺要緊。’接著牟玄聖道:‘我還須出去應付一下,主公小心了。’說著便開啟後窗,輕輕躍了出去。
“我聽他呼脫脫‘主公’,才知曉他本便是脫脫的心腹。當下脫脫請我坐下吃茶,問了些江湖上的事情。他大俠長大俠短的,喚得好不肉麻——哈,我那時年輕好勝,聽了倒極是舒坦的,不知不覺竟將行刺伯顏之事都渾忘記了。待得三更打過,左相府中漸靜下來,脫脫便要送我出去……”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漸漸走下山來,小虎祖孫前去賒酒的那個小鎮就在眼前。說是鎮子,也不過數十戶人家而已,此刻倒有大半的住客都擁在街上,圍著甚麼指指點點。
杞人無端的心下一寒,急忙奔過去分開人群,只見那老獵戶仰臥在地,面色青白,小虎伏在他身上,哭得氣都喘不上來了。
杞人大驚失色,急忙搶上前去,蹲下身,伸手去探老人的脈息。只聽耳邊有人嘆道:“救不得啦,這一腳正踹中後心,恁麼一大把年紀,哪裡經受得住?”“甚麼一腳?”宮秉藩問道,“是誰踢的?”
“你這位朋友面生得緊,”聽聲音象是開酒館的劉麻子,“是淩老伯的親眷麼?”杞人心中傷痛無比,抬起頭來問道:“劉哥,究竟怎的一樁事?勞你講……講與我聽。”
“陳兄弟啊,是這麼樁事,”劉麻子也蹲了下來,“淩老伯來我店子裡賒酒,老朋友麼,我店裡用的野味都是他送來,焉有不賒的道理?我便說:‘老伯,你恁大年歲,喚陳兄弟來好啦,幹麼自己……’”
“那又怎的……”杞人也不好催他少說廢話,只得重問一句,“怎的一樁事?”“你且休急,是這麼一樁事情,”劉麻子道,“淩老伯說你在家裡陪朋友吃酒哩。我便與他打了四角蒸酒,我家的酒你須曉得的,上好的蒸酒呀……”
“喂,你好生的羅嗦,”有人聽不下去了,“陳哥,是恁麼樁事。老人家才從他店裡出來,突然奔來一匹快馬,咱們這鎮上人雖不多,又是黃昏,大街上沒恁麼跑馬的呀!老人家終究歲數大了,一個躲避不及,正迎著馬頭……”
“是啦,正迎著馬頭,”劉麻子道,“那個騎馬的狗東西一帶馬韁,他的坐騎倒的是神駿,飛一般便從老伯頭頂躍過去了,可是無巧不巧,後蹄反踢,正踢在老伯的心口……”
杞人不禁潸然淚下。宮秉藩問道:“那騎手怎生模樣,他踢死人,一句話不交待便走了不成?”“那有甚麼交待的,”人群中有人忿忿地唾道,“這世道,百姓的性命不值錢哪!”劉麻子忙道:“我倒覷得清楚,那人一身青衣短打,還帶著刀呢,貼金的鞘子,好生怕人煞!那馬又奔得急,踢死人停都不停,卻哪裡尋他理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