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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香消玉殞1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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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黯的省罪書遞送到紫陽宮之時,恰蕭黯長兄蕭歡之子豫章嗣王蕭棟承歡皇帝膝下,皇帝便命他朗讀。蕭棟小小年紀,卻有與祖父、父親一樣的柔軟心腸,讀到動情處如己省過,聲淚俱下。老皇帝看玄孫如此,又想念起早逝的長子長孫,終長嘆一聲。命蕭棟執筆,親口述說,慈心叮囑蕭黯,以社稷百姓為念,克己守禮,莫任性妄為。蕭黯收到臺城家書時,痛苦流涕,向京城方向大拜叩禮。

皇帝家書在後,責旨在前。聖旨嚴命,誅殺反賊公務已了,賜死奴女私事未了,而君王無私事。若說為謀反者陳情請赦,尚能得南朝仁慈者贊許的話,為奴女而抗旨,放眼天下,則無人不唾罵荒誕不肖。蕭黯連奪阿嫵名號,貶其為奴尚且做不到,何況傷她性命。

這種傷禮法名節之事,向來是京城人最愛的談資。沒過多久,廣州也有謠言,說金符宮有女奴妖媚惑主,是紅顏禍水。只怕離說蕭黯是好色昏君已不遠。不久,連蕭黯兄長湘州刺史河東王蕭譽的家信中,也有了莫以美色傷德行的訓誡。蕭黯終日苦惱,頂著各方壓力拖延時日。

王府司馬,兼廣州決曹史的劉釋之也同樣苦惱。他職責所在,就是督晉南王及州君遵國法正禮。此事晉南王有意拖延,劉釋之擔心臺城禁省有督察禦史護旨舉報。此事可大可小,亦公亦私,劉釋之又不好強硬執法。一日在與徐子瞻、李纓等人同在時,便愁眉不展訴了幾句苦。徐子瞻便罵臺城多管閑事,嚷嚷著要以王府長史身份上書申辯。岑孫吾便道:“臺城未以失職罪追究你這個前任司馬,你還敢自投羅網,還嫌不夠亂嗎?”岑孫吳也曾幾次敦促蕭黯遵旨行事,莫以此事授人以柄,輕則傷名譽前途,重則被舉為抗旨治以重罪。然蕭黯只不聽。眾人各自辭別之時,劉釋之於堂外穿履佩劍時,李纓從內走出,邊配劍邊隨口對劉釋之道:“劉司馬,何不請見霜徵夫人,將利害說之,請夫人自裁。”劉釋之心內一亮,待要細問,李纓已辭別走遠了。

九月深秋的某個深夜,整座金符內宮籠罩在一片黑暗靜謐之中。宮院深處的霜徵臺中,曾經的女奴阿嫵此時的霜徵夫人在絲帳軟榻中淺睡。她的長發閃著黑緞的光澤,散在硃色的錦衾上,襯得肌膚如雪般蒼白。睡中的霜徵夫人美得像廣寒宮中嫦娥,只是如白玉般的手指無意識的緊緊的抓著腹上的錦衾,神情悽然似魂在夢魘。此時,中殿上的蕭黯正在揮筆寫信,他的表情幾乎是快樂的,因為他終於可以上書請赦阿嫵了。他相信慈祥的皇祖父接到這封家信後,會收回聖命,甚至會她脫奴籍。然而,蕭黯的請赦家書未出番禺,噩耗就已傳來。夜半時,蕭黯聽內侍報,馬上趕到霜徵臺,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蕭黯失魂落魄的坐在霜徵臺堂外階上,幾個時辰前,阿嫵冰冷的屍體就躺在幾步遠的內廳中。蕭黯趕到後,一直站在堂外,眼睜睜的看著內侍們移走屍身。然後,枯坐在這裡。幾個時辰過去了,依然坐在這裡。內侍主官河鼓、內院主官與霜徵臺主官,在堂門前階下跪了幾個時辰。幾位霜徵臺內侍主官行奴禮叩頭省罪,額頭上的血跡,已染在地上赤巖磚上。

河鼓也再次叩頭道:“郡王,是奴等失職,才讓霜徵夫人得飲毒酒,罪無可恕,請郡王賜死奴等。”

蕭黯呆滯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他喃喃的說:“是我害死了她,我才是罪無可恕。”蕭黯痛苦的抱著頭,終於嗚咽出聲。

世間最恨莫過自責。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天告訴她自己將要上書請赦,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強令輔官不準打擾她。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任性將阿嫵置於如此人人恨妒的地位。也恨自己空空承諾改變她命運,卻終辜負了她。他真恨自己白白多活了這幾年,卻依然保護不了身邊之人。他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悲的懦夫,希望再次有苔刑將自己鞭死。

他猛地站起來,怒不可遏的想,我已經可以救她了,她不該死。是劉釋之!是劉釋之拿他的名譽前途去嚇她、拿禮法逼迫她。而阿嫵是那樣的單純善良,所以才會飲鴆自盡。蕭黯恨恨的想,劉釋之,就是這個劉釋之,定要治霜徵於死地。他心痛的回想起阿嫵蜷縮在地上手捂著腹部的樣子,感到心內有火在燃燒,眼內也露出兇光。

李纓突然病了,閉臥在府內。他的侍從帶著醫師常常進出,徐子瞻等人也常派侍從來打聽病情。李纓足在病榻上臥了數日,才終於可以正常進食,也能在內院中走動片刻。這一日黃昏時分,李纓正裹著披風,在院內看一株月桂的枯枝發呆。突然聽到一陣沉重的鐘聲悠遠的響起,足有三聲,正來自金符宮方向。李纓心內一顫,他知道這三聲代表喪鐘,金符宮有貴人逝了。李纓抬眼看向金符宮方向的天際,陰沉的虛空灰得刺眼。他感到一陣眩暈,身體搖晃了一下。侍女忙上前攙扶,李纓命她取琴來。

一株枯桂下、一個人坐在草蓆上撥著一把古琴。周遭萬物退去,只有琴樂如驚濤拍岸,如亂石崩雲。突然,內院的正門被猛然推開,發出一聲巨響。李纓猛然驚醒,看到了怒火形於色的蕭黯。李府的武士,名叫蒼原者,正趨身阻攔,與蕭黯身邊侍從武官鄭宏生對峙。蒼原見晉南王走進內院,便攔住鄭宏生於門外。眾人退遠,門重又關閉。

蕭黯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李纓,恨不能抑的說:“我要殺了劉釋之!”

李纓連日來的病痛虛弱,使他神思有些恍惚:“因為他殺了霜徵夫人。”

蕭黯恨聲道:“他逼迫她自盡。”

李纓終於恢複了些許理智,“劉釋之與霜徵夫人可有私仇?”蕭黯語結。

李纓輕聲道:“他只是盡了輔臣職責。”

蕭黯聞言暴跳如雷道:“他是個濫殺無辜的兇手!是個使陰謀詭計的小人!”

李纓聽此斥罵,身體不由一抖。”

李纓慢慢道:“我知道您不會殺劉釋之,否則您就不會來我這裡了。您只是因為傷心,迷了理智。”

蕭黯搖頭恨道:“我現在滿心惡念,我要殺他,神佛也不能阻止我。阿嫵她不該死,我本可以救她。不管是誰,不管什麼緣由,殺無辜者就該償命。”

李纓眼中再次恍惚道:“那您就賜死我吧,是我讓劉釋之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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