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很平常,她已經有過不少這種事的經驗了。江樺於是也就牽起她的手,共同朝著內部的方向走去。
他們輕車熟路地繞過彎曲的走道,來到了最深處的走廊。越往裡走人聲越是稀疏,到了這裡這裡已是安靜得有些冷清,只有一個護士還在門口值班。
攜帶者的身份不能見光,於是這就是給他們的“特權”了。整個醫院裡知曉他們內情的人不用多久就能數完,大部分都聚集在了這裡。
這沒什麼,即使是江一竹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環境,跟著就往裡走,正要進去的時候卻被那值班護士攔下來了。
“小孩不能進去。”護士一臉的公事公辦,說得江一竹不禁縮了縮脖子。
“她之前來過很多次。”江樺看她像是個新來的,於是解釋道。
“我知道,這是女兒吧。”護士說,“但這段時間比較特殊,大夫說病人現在對外部刺激都很敏感,不知道什麼時候情況就有變,以防萬一還是保險一點。”
江樺心頭一動,想到了些什麼,但還沒確認就被拉住了衣角,故而轉頭去看做出這動作的江一竹。
小傢伙本來還想辯解幾句,要知道之前她來這裡的時候可確實沒鬧出過什麼亂子。但聽了護士的話以後她就閉上了嘴,低頭想了想,然後拽了拽江樺,輕聲道:“爸爸,沒關係的,那我今天就不去打擾媽媽了。剛好我也好久沒去看江一弦了,她住的地方離這不遠,爸爸要看媽媽,我就去看她好了。”
她都這麼表示了,江樺也就不好多說什麼。江一弦是一起被帶回來的,半年來也一直被當作病人對待,與這裡只隔著一層樓板。他於是就先將江一竹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同樣是有點冷清的一個門診,上面有小牌子寫著:心理科。
“注意安全,有異常的話就別輕易接近了,我待會就回來。”江樺將她放在門前,叮囑了有些奇怪的話。
江一竹很自然地應了一聲,看起來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說完她便熟練地換上了消毒衣進入了門診內。這裡的情況與另一邊剛好相反,經驗表明江樺跟著還不如讓江一竹單獨去,於是他便轉身離開,獨身回到了那條空曠的走廊邊。
大概是正好換班或者去了衛生間,值班的護士這會沒在,走廊裡靜得落針可聞。他也就用著與環境相匹配的輕緩動作走了進去,推開了裡面的那扇門。
房間裡開著窗,陽光透過白紗窗簾透進來。因為通了風,屋裡沒有多少常見的藥水氣,反而透著一股清香。白色的床鋪上躺著白色的女人,頭髮像是綢緞那樣披在枕頭上。
半年前的那個夜裡,當人們在爆破後的煙塵中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橫抱著這個人急速向外奔去,兩手濺滿她的血。玄蜂發動後空氣中溢滿達格的磁力,她因此變得極度虛弱一睡不醒,直到作為傷員被送往邊境的紅十字站、又輾轉回到城中,也一直如此。
江樺對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只說是攜帶者的戰友。後來遞交的報告中,白狼方面的說法也都是夜鶯已死,人們對此深信不疑——至少是到今天為止的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