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再長,也有盡頭。
北桐穿過小半座嘉興城,終是來到了南湖湖畔。
他沒有施展道術飛掠長空,而是包了一艘小小的烏篷船,在秋風的沐浴中乘船上島。
付完船資以後,北桐對著船伕吩咐道:“我付你的船資頂得上你數日的辛勞,你若無事,還是趕快回家去吧,不然的話,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船伕聽到北桐如此說話,立即揮動手中的船槳,朝著岸邊的方向劃去。
北桐沿著島上的青石板緩緩向前走著,慢慢來到靈氣震盪最劇烈的地方。
煙雨樓前清暉堂中,北桐靜靜地看著鬥法以後的慘烈現場,只見亭廊水榭的木製窗欞皆被勁風吹得七扭八歪,院內的樹木全無樹葉,只留下空空的樹枝樹杈,怪石嶙峋的假山,被凌厲的勁風劃上了許多條口子,仿若一塊皸裂的田地。
北桐感悟著空氣中的殘餘氣機,腦海中已是多了一幅景象,一杆一往無前、暴烈無匹的長槍刺破長空,一柄古刀劃破虛空、朝著前方的敵人斬去,一道詭譎陰柔的鞭影在空氣中揮舞。
北桐的眉頭微微皺起,喃喃道:“師妹竟是在全勝的時期被人殺害,且沒有用出全力,難道對手是一個傷重之人?難道師妹起了輕敵之意?”
只是三兩句簡單的猜測,北桐已是將昨日的場景絲毫不差地說了出來,若是孟然在場,一定會驚得說不出話來。
北桐在清暉堂中待了許久,隨後施法放出衣袖中的蝴蝶,那隻七彩斑斕的蝴蝶飛出那團青光,在秋風中慢慢飛翔,朝著院外的樹林飛去。
北桐跟在蝴蝶後來,緩緩來到樹林下的一處鼓包地方,那裡泥土翻新、土腥味十足,想來是一處墳冢了。
秋風拂過,樹葉飄零。
不知何時,那個小小的墳塋前已是跪著一道身影,正是一襲青衫的北桐。
青衫人影以額頭觸地,將臉頰埋在泥土地上,發出一陣壓抑低沉的悶哭聲。
許久之後,北桐緩緩抬頭,他的臉上多了一層灰塵,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簡陋土丘,聲音嘶啞地說道:“師妹,不論是上窮碧落還是下至黃泉,我一定會把殺害你的仇人找出來的,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就在這時,北桐的眉頭微微蹙起,朝著遠處的石徑望去,只見不見陽光的青石小道上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困守一城、隱匿於孟府的寧守城。
寧守城對著北桐施了一禮,語氣清淡地問道:“敢問逝者可是閣下的親屬?”
北桐緩緩站起身來,兩道劍眉一挑,眉宇間的十足英氣已是化為了清冽的殺氣,冷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寧守城渾不在意北桐的殺意,淡淡道:“若是,我有事與你講,若不是,我等我要等的人。”
北桐的語氣很是淡漠,問道:“你有何事?”
寧守城道:“我知曉一些事情的真相,不知閣下是否有意傾聽。”
“真相?”北桐哈哈長笑,語氣譏諷道:“我管他什麼勞什子真相,我只想知道殺害我師妹的真兇。”
寧守城眉頭一皺,輕聲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