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屏在椅子上呆了許久,只是定定地看著門縫,似乎那條線的後面有著早已遠去的孟然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綠屏緩緩回神,對著眼前已經涼透了的洗澡水笑了幾下,眼神撲朔迷離,神情難以捉摸。
又是一陣幽幽嘆息,綠屏已是站起身來,開始收拾屋裡的東西,畢竟此時此刻,她還是孟府的丫鬟,有些該做的本分事情還是要由她去做。
......
至於出了屋子的孟然,朝著後院的方向徑直去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頭有著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惑,不知該如何去解,也不知道該與何人說。
八月底的嘉興已是涼氣逼人,時有時無的秋風吹得湖面皺起陣陣漣漪,如同孟然此時的心境。
就在這個時候,向來不曾在人前踏足後院的寧大叔出現在孟然的身旁,嗓音溫醇地問道:“少爺可是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嗎?”
孟然扭頭看了這位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男人一眼,眼神古怪地問道:“寧大叔,今日怎麼有閒來後院了?”
寧大叔笑了笑,古井無波的臉上多了一些未知的含義,只是繼續問道:“少爺是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嗎?老漢或許可以為您解惑。”
“哦?是嗎?”孟然很是玩味地笑了笑,說道:“若是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選擇安安穩穩地過個幾年太平生活,還是選擇佈滿荊棘改變命運的道路?”
寧大叔想也沒想,直截了當地說道:“少爺既想北上,又放不下眼前的生活,對嗎?”
孟然微微頷首。
寧大叔對著遠處朦朧的湖中小島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其實還是那個道理,若是能夠老婆孩子熱炕頭,誰又願意跋山涉水去過那苦兮兮的日子呢?
只是我們人生在世,哪有那麼多的順心如意,更多的是隨波逐流,被命運嬉戲,若是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那就只能迎頭奮進,與命運抗爭,做一條逆流而上的河魚。”
孟然苦笑道:“道理誰都懂,可真到了選擇的時候,還是有那麼幾分難以抉擇。”
寧大叔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說太多的話語,只是將選擇的機會還給孟然,讓他為自己的未來負責,讓他為自己的人生作出自己的選擇。
孟然對著湖水看了一會兒,問道:“寧大叔,您有孩子嗎?”
問題說出口以後,孟然已是後悔,可已經無能收回,只得在心底默默地暗罵自己荒唐。
寧大叔臉上的笑意消散,眼角顫動了幾下,緩緩開口說道:“有過,只是已經夭折了。”
孟然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提到您的傷心事了。”
寧大叔擺了擺手,語氣低沉地說道:“無妨,都已經過去了。”
對此,孟然不知如何接話,只是靜靜地傻站著。
寧大叔也不言語,只是站在那裡,神情變幻莫測,時而殺氣騰騰,時而滿面慈悲,時而怒目,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