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抱玉心頭一跳,緩緩出列,低聲道:“老臣眼花耳聾,實在是看不懂欽天監的批言,請陛下恕罪。”
皇帝眉頭一挑,臉色微微沉了一下,卻也沒有出言呵斥,只是安慰道:“老大人為國為民操勞了一輩子,實在是辛苦之極,朕豈有怪罪之理。”
說道這裡,皇帝已是看向一旁站立的大太監,吩咐道:“魚朝恩,散朝以後,給老大人府上添幾件營州那邊進貢的狐裘,莫要讓老大人受了寒。”
魚朝恩拱手稱是。
回了佇列的公孫抱玉自然也是對著皇帝道謝了一番。
至此,整座大殿陷入了安靜,沒有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畢竟不是誰都有著老大人那般的待遇,若是真要開口,自然是要說出個一二三來。
過了許久,依舊沒有人出列。
皇帝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右列首位的張子儀索性低下頭顱,定定地看著腳下的地板,似乎上面有著六韜三略,勾去了他的心神。
中書侍郎蕭道成硬著頭皮走出佇列,對著皇帝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乃吉兆。月乃周天之主,有二星相伴,意味著我朝將有賢人出現,輔佐陛下成就不世功勳,功超三皇,德壓五帝。”
皇帝的臉色稍稍和緩,雖然這些馬屁拍的有些過火,但人總是喜歡聽好聽話,故此也就下了定論道:“蕭愛卿退下吧,下面由柱國來說說自己的看法。”
此話過後,張子儀並未動彈,直到他身後的上護軍韋善會捅了他一下,張子儀方才扭身向後看去,聲音不大不小地問道:“國舅有什麼事兒?”
韋善會只得把皇帝的話語重複一遍。
聽罷,張子儀先是對著皇帝歉然一笑,隨後出列道:“臣乃一介莽夫,只懂上陣殺敵、排兵佈陣,不曉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望陛下降罪。”
面對張子儀的如此搪塞,皇帝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柱國沒有想法,就請回列吧,下面就由國舅說說看法。”
韋善會只得咬牙出列,說了一通違心的話語。
等剩下的大臣發表完不痛不癢、不鹹不淡的意見以後,高坐龍椅的皇帝早已心生怒意,對著滿朝文武斥道:“你們就這般搪塞朕嗎?每月的俸祿吃著還舒心嗎?這點小事兒都說不出個門道來,要你們何用?”
一通發洩之後,皇帝淡淡地說道:“既然都不願意在這裡說,那就上摺子吧,若是再敢在奏章上這般胡謅,就別怪朕不講君臣之間的情誼了。”
一語說罷,皇帝用力地甩了一下赤黃色的衣袖,怒氣衝衝地回了內書房。
群臣則是對著皇帝的背影施禮拜別。
這一日下朝以後,群臣沒有像往日那般聚在一起談論時政,而是各自散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結隊現象,算得上是一大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