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韋敬仁踏上馬車的時候,車廂微微地往下陷了幾分,就連拉車的北地駿馬也忍不住低聲嘶叫了一聲。
等韋敬仁坐入馬車的時候,將車廂內的佈置打量了一番,隨即對著身前那位鬚髮皆白、一臉淡然的老人抱拳施了一禮,語氣頗為恭敬道:“小子有事耽誤了,請陳老莫怪。”
老人和煦地笑了一下,身上的氣態愈發出塵,輕聲道:“你能孤身前來,已經是很好的誠意了,其餘的事並不重要。
我已經這麼大的年紀了,等一等也無妨,就怕你們年輕人心急辦了錯事,到最後鬧了個不可收拾。”
韋敬仁被不軟不硬地訓斥了一頓,依舊笑眯眯的,好似不知道生氣為何物的木雕泥塑一般。
老人繼續說道:“我此次進京的目的你知曉吧?是好好談談,還是比劃比劃?”
老人是陳氏一族輩分最高的族老之一,名叫陳伯玉,是當今陳氏族長的親爺爺。
若是陳國還沒有亡,這位老人就是陳國的皇帝,就是君臨天下的君王。
韋敬仁兩頰的肥肉顫了幾下,笑眯眯道:“自然是好好談談了,不然小子也不會孤身前來,您說是吧?”
“哦?”陳伯玉無形中加重了語氣,問道:“你覺得該怎麼談?”
韋敬仁畢恭畢敬地說道:“對陳氏一族造成的損失,晚輩十倍賠償,凡是參加過圍剿行動的一律處死。這樣行嗎?”
陳伯玉嗯了一聲,慢慢說道:“這才有點好好談的意思。”
韋敬仁輕輕一笑,說道:“晚輩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有任何的敷衍,只求前輩高抬貴手,放小子一次。”
陳伯玉並未回答要不要放過韋敬仁,反問道:“你是從何得知陳氏一族隱藏寶庫的訊息的?”
“什麼?真的有寶庫嗎?”韋敬仁一臉訝異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嘶聲道:“陳老,難道您此次離開江南就是為了尋找寶庫?難道寶庫在北方?請陳老給個機會,小子願意效勞。”
“哦?”陳伯玉被韋敬仁這一記無理手逗笑了,神情古怪地問道:“你小子就不怕陳氏一族在得到寶藏以後推翻梁氏?到了那個時候,你韋氏的榮耀與權柄只會減少不會增加,你還願意嗎?”
韋敬仁很是奸詐地笑了笑,低聲道:“陳老說笑了,小子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如今太平盛世,朝廷各司官員雖有腐敗,但尚未觸及帝國的根基,百姓的生活說不上富裕,但還能溫飽,沒人願意推翻現在這個朝廷,去迎接另外一個未知的統治。您說對嗎?”
陳伯玉呵呵一笑,由衷誇讚道:“人都說韋善會智勇雙全,我卻要說你韋敬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僅才智一流,更身負絕頂修為,實屬難得啊。
只是我很好奇,你既然文武兼備,為何還要藏拙這麼多年?為何還要故意做出那些惡事來,當一個臭名昭著的大惡人?”
韋敬仁笑眯眯道:“陳老看出來了啊,其實答案很簡單,與其做個完美無瑕、被人嫉妒生厭暗自防備的人,還不如做個惡人來得痛快,既能讓自己活得自在,也能讓敵人畏懼,也算是一舉數得吧。”
陳伯玉喃喃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想的如此明白啊,勝過世間無數俊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