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寧將木匣合上,隨手丟在地上,隨後喚來守在殿外的宮娥,吩咐宮娥將木匣處理掉。
宮娥微微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地上的木匣雖是普通尋常,卻被自家主子視若珍寶,從不允許外人碰上一下。
宮娥清楚地記得,數年前有一位不知輕重自恃身份的女官動了這個木匣,從不顯山露水的張昭儀動了勃然怒火,隨後那位女官便消失了,再未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自那以後,怡月殿中所有的宮娥換了一茬。
張秀寧看到宮娥微微蹙眉,只是轉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想法,淡淡道:“去處理吧,找個地方埋了或者燒了,我不想再看到這個東西。”
宮娥躬了一禮,抱起地上的木匣出了宮殿。
等宮娥回寢殿覆命的時候,卻未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只見到梳妝檯上有著一封簇新的書信。
宮娥心頭一慌,朝著殿外跑去,期冀自己猜想的事情並未發生。
可惜的是,找遍了諾大的怡月殿,依舊未能找到自家主子。
訊息很快便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於是,在這個對於皇帝而言頗為難過的日子裡,他再次踏足闊別十多年的怡月殿。
寢殿內,皇帝陛下神情唏噓地看著那些擺設,目光之中佈滿了回憶與溫情。
這裡曾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他喜歡殿內簡約清雅的佈置,也喜歡張昭儀清淡不媚的性子。
只是因為那件舊事,因為那副畫像,那顆充滿欣賞愛意的心裡多了一根再也無法拔出的尖刺。
從此,皇帝再未臨幸怡月殿。
皇帝收回打量的目光,問道:“這怡月殿共有幾位宮人?”
宮娥恭聲回道:“回陛下,怡月殿共有三位宮人。兩位宮娥與一位內侍。”
皇帝下意識蹙起眉頭,聲音裡帶著寒意問道:“諾大的怡月殿只有三位宮人?這成何體統?魚朝恩?說說是怎麼回事?”
宮娥被嚇得匍匐在地,雙肩不住地顫抖著。
魚朝恩輕聲說道:“陛下,怡月殿中原本配有十四位宮娥、六位內侍,合該整數二十。只是張昭儀性情清淡不喜喧鬧,也就只留下三人供其驅使。”
皇帝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角,對著宮娥問道:“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宮娥微微抬頭,恭聲回道:“奴婢知曉輕重,所以不敢聲張,如今只有奴婢與宮闈局張嬤嬤,還有內侍省的申公公知曉。”
皇帝瞥了魚朝恩一眼,後者微微點了下頭。
梁亨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你做的很好,就留在此間繼續做事,若是有人來問,只需稱張昭儀染了惡疾無法見客,其餘的無需多管。”
因為謹慎而撿了一條命的宮娥恭聲回道:“奴婢遵旨。”
隨後,皇帝帶著魚朝恩離開了怡月殿。
這個不太冷的深秋裡,宮城內又多了兩條無辜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