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後,孟然在草蓆上打著滾兒,很是快樂。
對面牢房裡的李浩然摳了摳鼻子,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兒,孟然的開心勁兒過去了,迴歸了正形兒,一臉八卦地問道:“前輩,既然您修為精進,也娶了美嬌娘,怎麼還進了這裡?”
李浩然滿臉恨意,眼底卻佈滿了柔情,輕聲說道:“婚後不久,月娘就有了身孕,我每日除了習武,就是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肚子一天天變大,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既有期待新生命降臨的喜悅,也有一股即將失去妻子全心關愛的悵然,很是矛盾,我在患得患失的情緒裡過了八個多月。
孩子足月生產,生下來的時候有七斤六兩,是個很健康的女孩兒,我給她起了名字,叫做李秋水。
秋去春來,夏走冬至。
時間一天天過去,秋水也一天天長大,我本以為會這樣過完剩餘的日子,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夢打破了一切。
那時我剛過四十歲,準備給秋水過六歲生日的時候,一個與平常無異的夜晚,我夢到了師父葉新月,夢裡他一臉悽苦地看著我,說是自己無依無靠,逢年過節的時候,連個燒紙送湯的人都沒有,他說他想我了,想讓我回去看看他,給他修葺一番墳塋。
第二天早上,我把夢境的內容告訴了月娘,她聽了以後,勸我回去看看,畢竟是師父教了我安身立命的本事,不能忘恩負義。
我想了想,也就勸月娘和孩子跟我一起去看看師父,畢竟這次相見,或許以後都沒機會見了。
我們一家三口收拾了一番,也就僱了輛馬車出門了。
其實說起來也不遠,鹽城到滁州也不過七八百里的地,我們走了半個月左右,也就到了滁州地界。
尚未進入清流縣的時候,我就有些沒來由的不安,我把自己的感覺說給月娘聽,她還笑話我是近鄉情怯。我也以為只是自己好多年沒回大刀門,有些生疏而已,也就沒甚在意。
我們在清流縣購買了一些還算貴重的禮物之後,也就開始朝著大刀門所在的方向駛了過去。
等我們一家三口走過山門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那一日,殘陽如血,有如一桶鮮血灑在了天際。
時隔多年,我再次站在大刀門的青石廣場上,感慨如潮,除了那些山巒風景未變,其餘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掌門師伯已經過世,大師兄劉雲天已經發福,頜下留著長長的鬍鬚,滿臉的威嚴。
當年青春靚麗的掌門千金葉雨菲如今已經變成了中年婦人,腰肢和屁股一般粗細,臉上塗著厚厚的粉底,眼神也不復純潔乾淨,透著滿滿的審視味道。
接風宴上,我見到了劉師兄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長得高高壯壯,只是一臉的痴相破壞了那份體魄的氣韻。
宴後,我去師父的墳前祭拜了一番。
當天夜裡,秋水因為認床的原因,有些哭鬧,我帶她在大刀門裡轉了轉,一直到了很晚的時候,秋水才有了睏意,我就打算帶她回去睡覺。
等我們快要回到住處的時候,我隱約看到劉師兄朝著廣場的方向急匆匆趕去,我當時沒有在意,只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以後,我就帶著月娘和秋水去了師父的墳前,先是一番跪拜見禮,之後便是修葺墳墓。
師父的墳塋還算整齊,但有些低矮,想來是這些年被風雨沖刷所致,也有門內弟子偷懶的原因。
簡單的修整堆砌以後,我在墳前磕了幾個響頭,把過去的經歷給師父說了一番,之後也就回了住處。
我看著門內生疏冷漠的面孔,打消了原本常住一段時間的念頭,準備當天中午就離開大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