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經過官府嗎?若是不經官府就向人問責,要是再動了刀子,可就是犯罪了。城外可不比城中,若在城中犯了事情,一旦被人抓獲,到時候說不定就是一場牢獄之災,若是嚴重的話,恐怕這項上人頭也會不保。”
孟然在這一刻啞了。
耿護院並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說道:“況且,一旦入了城,未必就能見到馬市那群人,或許先找到我們的就是官府的人。一身血跡,又滿臉殺氣,那些捕快恐怕會把我們當成於蓄意殺人的反賊,若是膽敢反抗,一定會被當場格殺的。
就算我們沒有被別人察覺,順利到了馬市,可你又敢保證我們兩個一定能打得過那麼一群人嗎?稍不注意,我們就會被他們亂刀砍死,屍首也會被掩埋在終日不見人影的地方。
與其入城找死,幹嘛不早早的走開,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沒理由總是被人喊打喊殺,追著不放。”孟然頗有些不愉快。
耿護院淡然道:“那不然呢?沒有高超的武藝,也只能被人追殺。”
孟然嘆了口氣,“總歸是要還回來的,就算不是打打殺殺,也要問個清楚,搞個明白。”
耿護院問道:“那少爺覺得什麼時候可以去問明白?”
“鬼知道。”
耿護院並沒有說一些毫無營養的勵志故事,只是用那毫無波瀾的聲音說道:“那你好好練武吧,總會成的,等你哪天可以無視律法的時候,自然可以問個明白。”
孟然點頭,隨即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周圍,問道:“耿叔,你以前走江湖的時候都是這種條件嗎?”
“有錢了自然是住客棧,好酒好肉;錢少了,自然就住的差一點,混個溫飽就好;若實在沒錢了,還可以借宿野廟,避個風雨。要是前三種都沒有,就只好露宿荒野了。”
“不覺得辛苦嗎?”
耿護院的神情泛著一絲苦意,“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顛沛流離?”
是啊,若能幸福安穩,我想沒人會拒絕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比起那些所謂的功成名就,簡簡單單的清茶淡飯才是最能撫慰人心的。
書上說,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人人羨慕一襲青衫仗劍天涯的俠客,渴望那份隨意灑脫快意恩仇的人生,可誰又懂荒野之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孤寂,還有那顆無處安放孤獨無依的心。
書上說,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人人渴望功成名就衣錦還鄉,想要鮮衣怒馬鐘鳴鼎食的生活,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在外漂泊努力奮鬥的人們,大多都是窮困潦倒還鄉,亦或是客死他鄉。
書上說,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很多時候,我們總是一副快樂高歌模樣,可背後的心酸又能說與幾人聽?到頭來,不過是隻能付與明月聽一二了。大家嘴上都喊著推己及人、感同身受,但扭過頭去的嘴臉只有天知道了。
說到底,不過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自己過得好與不好,快樂與否,只有自己的內心深處才是最真實的想法,別人的看法或者世俗的悖論無關痛癢,也就無須在乎了。
當你能夠無視世俗的眼光,緊守內心的三寸空間,那麼你要麼已經是人中之龍,要麼已經大徹大悟了。
到得那時,又何須在意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不過只是肉身的負累罷了。
天底下什麼東西最重要?不過是個心安罷了。
此心安處即吾鄉,家在,一些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