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如孟浩般修養頗深,也不禁勃然大怒,呵斥道:“鍾縣尉,私闖民宅所為何事?”
只見那鍾會一副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模樣,抱著胳膊冷笑道:“孟浩,你的事發了,跟我去一趟衙門。”
孟浩橫眉,“我所犯何事?可有文書?”
“有,怎麼會沒有呢。”鍾會一副貓戲老鼠的樣子,自懷中掏出了一卷文書,扔到了地上,戲謔道:“孟大人,仔細瞧瞧吧。”
孟浩撿起文書,只見上面寫著:
“今有杭州府臨安縣人孟浩,任臨安知縣,在任期間冒犯皇帝威嚴,質疑朝政方略,實乃大罪。
念其為官期間,勤勉有加,雖有過錯,只施以小懲。
罷其官職,判監禁三月。
即刻執行。”
文書上面赫然蓋著州府衙門的大印。
孟浩為官十數載,雖是有些迂,卻深諳其中的門道。見到文書上寫的只是冒犯皇帝、質疑朝政後,也就心底如明鏡般敞亮。他明白,定然是知府大人出面替自己擋了部分罪狀,不然肯定不會是如此輕微的責罰。至於三個月的監禁,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
孟浩對著縣尉鍾會拱了拱手,“鍾縣尉,文書我已看過,且待我與家人交代一二,再跟你走,可好?”
鍾會猶豫了一下,揮手道:“快點吧。大家夥兒都等著回家過節呢。”
孟浩留下管家福伯陪著眾差役,自己則去了後堂與孟夫人交代事情。
後堂中,孟夫人一臉焦急地走來走去。
“夫人莫要擔心。”孟浩安慰孟夫人,“州府衙門的文書我看了,也只是罷官去職,然後監禁三個月。”
“什麼?監禁三個月?你的身體怎麼能受得了那地牢陰暗潮溼的環境?”孟夫人慌張的聲音裡已經帶著一些哭腔了。
“無妨,咬咬牙也就過去了。若是不跟著他們去,只怕要受更大的苦頭了。”孟浩伸手摸了摸孟夫人的臉頰,“乖乖在家,照看好孩子,我很快就回來了。”
孟夫人的淚水頓時就佈滿雙頰,滴落在胸口上、地面上。
孟夫人哭了一陣子,也就止住了淚水,忙不停地給孟浩收拾衣物被褥以及要用到的一些日常用品。
孟浩只是靜靜地站著,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那道忙碌的身影,有愛意、有愧疚、還有一絲後悔。
前廳的差役有些等不及了,開始大吵大鬧、大吼大叫起來。即便是在後堂,也能聽到陣陣的吵雜聲。
孟浩只得匆匆趕往前廳,好言相勸。
即便再如何磨蹭,該走的也總是要走。孟夫人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孟浩被眾差役帶走,看著他走出前院,跨出大門檻。
孟夫人的淚水如七月的雨,揮灑不停。孟浩回頭的時候,看到她的手裡還拿著他最喜歡的那雙靴子。
......
這一夜,整個神州大.陸都是金鳳薦爽,玉露生涼,丹桂香飄,銀蟾光滿。富貴人家則登高樓,臨軒玩月,或開廣榭,玳筵羅列,琴瑟鏗鏘,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歡。至如鋪席之家,亦登小小月臺,安排家宴,團圍子女,以酬佳節。雖陋巷貧簍之人,解農市酒,勉強迎歡,不肯虛度。此夜天街賣買,直至五鼓,玩月遊人,婆婆於市,至燒不絕。
各式人家均是擺設香案拜月、祭祀,其後家人團聚,一起賞月,飲酒作樂,分食月餅、酥餅以及各種時興果蔬。
唯有孟府,悽悽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