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進入殿審環節,何時開審,先審哪撥,提什麼鬼犯上殿,李正坤哪裡知道,遂搖頭道:“我不知道。”跟著畢勝往殿後王府去了。
李正東哭了:“都是一個村的,都他媽是鬼犯,憑什麼他就吃香的喝辣的,過著少爺一般的日子,我們卻要拴鐵鏈、下大牢?老天爺也太不公道了!”
李世如斥道:“少在這丟人現眼!人家是鍾郡主幹兒,鍾郡主又是包王爺的乾妹妹,攀龍附鳳,早已今非昔比,你還當他是當年那個在村裡誰都可以欺侮的孤兒嗎?人各有命,富貴在天,你小子就認命吧!”
金甲侍衛照著李世如和李正東打了幾鞭,喝道:“不許說話!”滕明和殷小麗本也想發些牢騷,見二李挨抽,哪敢再言語,只望著李正坤離去的背影,在心中暗歎兩聲“人與人命不同,鬼與鬼也他媽命不一樣”,跟二李一道,被侍衛牽下殿去,投進五殿大牢,等著提審。
李正坤回到後院,拜見鍾花,鍾花又帶著他出來拜見包王和王妃。鍾馗和賀正堂也早已提到五殿,關在牢裡候審,李正坤聽說,想去探望舅舅,包王笑道,你都還是戴罪之身,就替我省省心吧,審案之前老老實實呆在你娘身邊,哪兒也不許去。鍾花也說只要案子翻了,有的是時間跟舅舅相處,豈在於一時。李正坤只得作罷。回到後院,成天跟禇雄兒一道談武論劍,倒也並不覺時日之漫長難熬。
最開心的鬼要數鍾花,她與哥哥的冤案即將得雪,又有兩個兒子在身邊,只感到心房貼實而溫暖,每天除了跟兩個兒子談天說地、歡笑開心而外,就是派出丫環僕役到京城四處蒐羅珍奇食材,又跟王府廚師膳娘討論參詳菜譜與烹調工藝,精心製作早中晚三餐,炊金饌玉,務求精緻完美,花樣翻新。
只有一點令鍾花不太滿意,因京城位於幽冥深處,不見陽光,李正坤遠未恢復的心臟之傷,不能繼續治療,鍾花與李正坤和禇雄兒商定,案子平反昭雪之後,三娘母就回終南山繼續療傷。
對於鍾花、鍾馗之案,包王透過案卷和重要鬼犯的供狀,其實早已瞭然於胸,各犯解到之後,又命五殿精幹鬼吏詳加推問,具得實情和隱情,一一錄取供狀,製成案卷;包王又數過蔣王府,協商通報案情,定下全案基調。
蔣王明白包王的心思,深感包王曲護之意,案件審理願一切以包王之意為準;每次包王來後,蔣王又都及時過包王府回拜。包王亦知蔣王乃是受後人矇蔽、鬼吏欺瞞,並非一心故意要與他為敵,在參鍾花之前,也曾過府通報案情,兩鬼都是陰天子敕封的閻王,雖逢此小隙,卻非政見派別之爭,只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維護十殿之誼,共仰天恩,報效天子,實不宜共鬩於牆,反目成仇,損害冥庭,埋下禍端。蔣王亦有如此認識。因此,兩鬼王心照不宣,將此案限定在貝荃、狄存法等中下級官吏之中,絕不攀扯上溯。
將所有鬼犯先過堂審問明白,供狀、案卷按主次、先後順序梳理整飭完畢,包、蔣二王便定下時日,正式升殿開審,審理地點就在五殿大堂。
審案之日,兩殿閻王並坐檀案之後,案下分兩廂坐著兩殿官吏書辦,兩邊站著過堂胥役;堂前擺著兩付王駕,金瓜斧鉞、號傘禁牌,猶如森林,又有侍女內官、太監執事,好似秀場;堂前排著兩列金甲侍衛,仗劍執矛、攝魄壓心。
黑白無常、一殿主簿明珠,皆在官吏席就坐;鍾花因未削郡主爵位,雖審她之案,卻不能將她等同鬼犯,包王命在案前設座,請她就坐。
貝荃、狄存法,包括米仁東。米仁東由新東城隍衙門上調至第一閻王殿任侍衛隊長。全部淪為階下之囚,開審之後,隨著殿上點名,被逐一牽上殿去受審;鍾馗、賀正堂和李正坤、李世如、李正山、李正東、滕明、殷小麗等鬼,也都被一一押上殿堂,接受審問。眾鬼犯無不對氣象森嚴、程式嚴謹、證據完整、證言充分的堂審震撼折服,全都剖肝瀝膽,盡實以稟。
三日之後,堂審完畢,雖然案情複雜深廣,牽扯眾多,但因包王高屋建瓴,審前已令五殿做充分之準備,故而開審之後,條分縷析,只需分段提審重犯,便得全案精要,當殿審問明白,簽字畫押,匯聚成卷,便案情大白,完整精當,無一遺漏。
蔣王看得目瞪口呆,對包王拱手道:“常聽說包王爺剛正威猛、精於治訟,此次親見,果然非虛,亂麻一樣的案子,被包王爺幾番搓揉牽扽,便紛然如摘,歷歷在目,小王愚魯,唯有對包王爺佩服之至!”包王道:“蔣王爺謙遜。”
二鬼又商定上奏諸條,由包王當場擬就奏章,蔣王看了,一字無改,立簽上名字,次日沐浴薰香,同進皇宮,向陰天子啟奏。
數日後,天子詔下。鍾花被冤,天子慰勉,賜金銀玉器各一車、精美郡主尊服四季各一套;因終南山郡主府已毀,且人為陽間之主,勿需與爭,敕在京修建郡主府第,從茲在京居住。鍾馗、賀正堂被冤,官復原職,加爵一級,賜金銀布帛若干;被查抄的鐘馗府,修繕拔還,被抄沒之財物亦全部照冊發還。黑白無常明辯是非,勇於鉤沉舊案,致使冤案得雪,終罰俸之戒,加爵一級;其餘鬼官鬼犯,著蔣、包二王依律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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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畢天子詔書,蔣王對包王道:“小王后裔貪財報謊,小王將擇時懲治警告,勿使再生妄念;一殿侍衛官吏,小王也會嚴加整飭,以貝、狄為殷鑑,絕不許再有鬼吏重蹈二鬼惡轍。包王厚誼,容當後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