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打聽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李思諶在妻子面前當然不會說什麼讓她心裡不暢快的話。
“梁國公府?”阿青有點納悶。
梁國公府和吳家沒什麼來往,眾所周知梁國公府是怎麼起家的。二王之亂的時候他們家很有些說不清楚,但是靠著送進後宮的妃嬪,也算保住了富貴,這幾年也元氣漸復。
“原來我還聽說,他們家是打算再送一位姑娘入宮的。先前入宮的薛家女兒雖然封了妃,可是隻誕育過一子,還早早夭折了。薛家擔心富貴無繼,所以預備再送個年輕的姑娘進去博寵。”
“年輕的姑娘?和宮裡頭那位娘娘是姐妹?”
李思諶覺得妻子有時候真是天真的可愛:“怎麼可能是姐妹,那年紀差的也太多了,是姑侄。”
呃,好吧……
雖然姑侄要共侍一夫聽起來挺那個的,但要是放在皇家,又一切皆合情合理了。
那薛家是放棄了送新人入宮,轉而要和吳家攀親?
那麼他們主推的人選,不會是同一位吧?
如果不是同一位,也沒有放棄送新人入宮這打算,一面又打算和吳家做親家,那小山真娶了薛家女兒,和納了薛家女兒的皇上會變成一種什麼關係呢?
阿青現在覺得不出院子就能逛花園也不錯,小池塘裡的殘荷都已經拔去了,空蕩蕩的水面顯得十分蕭瑟淒涼。
池塘邊的柳葉也落了大半。楓葉轉紅,倒是竹子、冬青、桂樹不受季節冷暖變化影響,葉子依舊青翠。
旁人不喜歡這種萬物凋零的季節,但阿青還是滿喜歡的。
因為在鄉下的時候,這時節是收成的季節。各種豐收的莊稼和蔬果,吃的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豐富。而且在忙碌的秋天之後,整個冬天差不多都是農閒期了。吳叔在這個季節也不會總往山裡跑。家裡存貯了足夠過冬的食物柴炭之後。一家人熱熱乎乎的待在一塊兒,那時光特別的快樂。吳叔會和張伯兩人湊在一塊兒,吳叔削竹子做箭頭。編套子,張伯喜歡一邊說話,一邊捻掉蠶豆皮,吃的美滋滋的。偶爾再就上一口酒。酒有時候是去鎮上沽的,有時候就是自家釀的米酒。阿青跟吳嬸學會了釀米酒。很快青出於藍,釀的比吳嬸還好。吳嬸釀的米酒,有時候過甜了,有時候過稀了。可是阿青釀的。從來都是特別適口,味兒很正,讓人喝一碗想兩碗。放都放不下。
一年四季家裡都會常備米酒,夏天的時候可以在井水裡冰了喝。冬天的時候可以在熱水裡燙過再喝,各味迥異。
那日子別提多愜意了。
這個季節也是繽紛多彩的季節,一年中最美的時候。蠟梅、玉蘭都已經吐露蓓蕾,杏水杉葉子變成了燦爛的金黃,楓樹火燦燦的象是一片紅錦,還有許多四季長青的樹木交映在一起,那絢爛的色調就是丹青國手也調染不出來。
相比之下,城裡的冬天到來,顯得就單調多了。府裡從上到下都換了冬衣,有不怕冷的,穿的還很單薄,李思諶身邊小武和齊勝幾個人,穿件夾衣還不繫扣兒。有象桃葉這樣比較怕冷的,現在薄襖都覺得不夠暖,已經穿上厚襖了。
不過這也是因為還沒有開始燒炕燒地龍取暖的緣故。等到各屋裡炭盆都擺上了,反而不必穿的那麼厚實。
府裡花房送了好幾盆花兒來,因為是花房裡養出來,並不受季節所限,茶花開的嬌豔,蘭花則看起來淡雅怡人。因為世人總把蘭花稱為君子,阿青雖然不知道這花最早究竟是怎麼和君子扯上關係的,可總是在畫上見到蘭花,現在看著蘭花,莫名的覺得這花還是出現在畫上更順眼,擺在案頭怎麼看怎麼彆扭。
當然,她屋裡現在基本也不放花,不薰香。這花她賞過之後,讓人搬到李思諶前院的書房去了。
李思諶回來之後問她:“怎麼把花送到我那兒去了?”
“你要覺得礙眼,就讓人搬走唄。”阿青說:“花房的人託了郭媽媽,郭媽媽說不好不給面子,免得寒了人的心。但是收下來之後擺在哪兒那就隨我的意了。”
李思諶一笑。
他明白最近府裡頭的風氣大變,從前以郡王妃為首的一幫子奴才已經被收拾的清光,原先那些搖擺不定觀望風向的人,現在紛紛使出渾身解數跑來討他們夫妻的好。花房的人會這樣做,李思諶絲毫不覺得意外。
“我讓人給王爺送去了一盆,還有兩盆轉贈給增文兄他們了。”李思諶也不習慣在屋裡擺花,有香味兒沒香味兒的都不喜歡。
好麼,這花這兩天功夫裡頭,已經轉了好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