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阿青姐要出嫁了,以後受了委屈也得自己擔著,大妞簡直比阿青還惶恐。
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桃花在外頭也聽見了:“姑娘,要喝水嗎?”
大妞說:“不用,你睡你的。”
再翻個身,她在心裡默默的數數,都不知道數了幾遍了,還是睡不著。這法子不管用,就開始背藥方。背藥方倒是挺催眠的,沒背兩個她就迷糊起來了。
可是即使睡著了,她也沒做好夢。大概是前兩天那事兒印象太深了,她夢裡就夢見一個被婆婆百般折磨的小媳婦了,更令人驚恐的是那個被折磨的小媳婦竟然長著阿青的樣子。大妞急著想上去幫她,可是怎麼用力都動彈不了。再一急,就醒過來了。
桃花已經醒了,她聽見屋裡有動靜,披了衣服過來看,發現是做了夢,想喊她的時候姑娘已經自己醒了。
“原來是做夢啊……”大妞鬆了口氣,覺得頭上潮乎乎的,背上也好象出汗了。
桃花說:“我拿裡衣來姑娘換一身兒吧?”
“也好。”這潮乎乎的實在沒法兒再穿著:“什麼時辰了?”
“剛過四更。”
怪不得天都沒有亮。
等桃花把衣裳找來,大妞擺手說:“別暖它了,拿過來我直接穿吧。”桃花把裡衣遞給她,大妞就在被子裡換了,換下來的衣裳扔出來桃花收拾了放在一旁。這幾天雨雪綿綿,衣裳不方便洗,洗也沒辦法晾,用炭火燻爐來烘烤出來的衣服,總是跟在外面晾乾的那不一樣。
天冷不想起早,要是夏天,醒了也就爬起來了。冬天天亮的本來就晚,被窩這麼暖烘烘的真不想起來。
“你的被窩估計也涼透了,進來咱們一塊兒再眯會兒吧。”大妞往裡挪了挪,桃花順從的也在外側躺了下來。
“姑娘剛才夢見什麼了?出了這麼多汗?”
大妞有心想和她說,可是聽人家說,不好的夢要在天亮之後說,天亮之前不能說,會應驗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也沒夢見什麼……”
“姑娘前些天去藥市,肯定很熱鬧吧?”桃花通情達理的轉了話題,輕聲問。
“可不……藥材多,人也多,我的腳讓人踩了好幾下。”大妞說著就笑了:“不過我也踩別人了。人挨著人,以前可不知道京城裡有這麼多同行,那些人好象互相都認得。”
“奴婢聽說這京裡各行各業的,好象都有行會的,還有公推的會長呢。”
“我也聽說過,不過大家各幹各的生意,弄這個行會幹什麼?還有人要給我爹下貼子,不知道是不是邀他入會的,我看我爹也不大上心。”
“這行會呢……”桃花也不大說得清楚,她也是以前聽說過,自己又沒有親眼見過經歷過,也就只知道一點皮毛:“好象是挺有用的。遇著大事的時候,一家藥鋪擔不起來,大夥兒可以幫上一把。好象行會還會決定藥材定價的事情,有的同行之間起了糾紛,行會可以幫著調停,免得上衙門打官司傷和氣惹麻煩。”
大妞點點頭:“那會長得有威望,別人才能服他啊。不然說的話沒人聽,那還有什麼意思。”
自家人知自家事,大妞知道張伯那個脾氣,實在是太壞了。對著自家人都難得有個好臉兒,對藥鋪一個月能掙多少錢也不上心,說好聽了就是那個什麼?對,閒雲野鶴,品性高潔。說難聽點就是狗脾氣,萬事只憑自己高興,他可不會耐煩進個什麼行會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