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的是平時跟漓珠師兄走得很近的兩個弟子,見著師公忙施禮。
師公隨意地揮了下袖子:“你們散了吧。這兒不用看。”
我知道師公話裡隱藏的意思是,看著也看白。
推開門,這間屋大概是做客舍用的,只是沙湖難得來客人,屋裡簡單得空曠,因為門窗緊閉。又沒有點燈,昏黑一團,白宛就蜷曲著臥在榻上。一動不動,呼吸細而急促。
師公近前去看了一下,直起身來:“她還醒不了。”
到底白宛用了多大氣力想暗算師公啊?反彈回去的力道讓她傷的這麼重?
這就叫害人終害己吧?她要不下手這麼重,這會兒她自己不就可以少吃些苦頭了嗎?
我和師公都有話想問她。
我伸手在床頭的燈盞上彈了一下,燈應聲亮起來。一團紅融融的光。
白宛的眉頭擰著,臉上盡是冷汗。頭髮散亂地貼在額角和臉頰上。嘴唇的顏色有些微微泛紫,容顏慘白,看起來著實是我見猶憐。
一想到這是我自己的臉,心裡就說不出的彆扭。
師公微微沉吟,忽然說:“你過來。”
我本來離得不遠,聞言上前一步。
師公轉過身來,抬手一指在點我的眉間。
我眼前一暗,身體軟軟地朝前倒下去。
師公怎麼會對我用夢咒?
我意識越來越沉,似乎要沉到無底深淵中去。我強撐著,一手緊緊攥著師公的袖子,就是不肯閉上眼。
“睡吧。”師公的聲音柔和而茫遠,彷彿站在高高的崖岸上說話一樣。
他的手在我額上輕輕撫過,我心裡莫名的一鬆,再也支撐不住。
眼前漆黑一片,我試著朝前邁步,一隻手伸過來握著我的手。
我朝後微微一縮,聽見師公說:“向前走,別害怕。”
眼前漸漸亮起來,師公在旁邊,牽著我的手朝前面走。
我心裡驚疑難定,這明明是一個夢境。
我還以為只有我會以幻術入他人之夢,可是師公居然也會。
他是從哪兒學會的?還是……本來就是他會的幻術,而我是學自他?
這是誰的夢,答案呼之欲出。
不能不說,師公這個辦法是眼下最有效率的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