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他下意識的微微一縮,我盯著他看。
“真的沒什麼。”他苦笑:“就是前些日子和人切磋時,受了一點輕傷,已經要好了。”
要真是一點輕傷,他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讓我看看。”
他輕輕咳嗽一聲,臉轉到一旁:“傷在肩膀……不太……已經沒事了。”
我也會過意來,傷在肩膀……那我的確不方便看。
“上過藥嗎?和什麼人動的手?”
他緩緩將茶壺放下,外面風聲愈緊,雪片被颳得打在窗戶上,窗紙簌簌作響。
“是我們文家……家裡每三年考較一次子弟……優勝的人,可以進藏劍樓中看書習劍……”
我記得,他說過起,文家有座藏劍樓,那是他夢寐以求想要進去的地方。
“那……你……”
他是輸是贏?他能進那藏劍樓嗎?
他現在孤身一人出來迎我,雖然他還是風度翩翩,可是卻眉宇間隱然有一種落拓孤清的神情。
“我打贏了族中這一輩的第一人,我那些兄弟……都敗在我的劍下。”他的手抬起來,似乎想觸碰肩膀,但是又放了下來:“這一劍是……我的父親刺的,他說我出身微賤,不孝不悌,心術不正,便是劍法再高明十倍,也沒資格進藏劍樓……”
他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兩句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我愕然,然後便覺得胸中有一股怒氣直竄起來。
這是什麼父親?怎麼有父親能這樣說自己的孩子?
我從小沒母親,我的父親對我……那真是待掌上明珠,無微不至,既當父,又當母。教導我的時候嚴厲,可平時又無比慈和。我相信,不管有什麼好東西,父親都會第一個先想到我。
可是文飛的父親……真是親生父親嗎?他怎麼既出手傷人在前,又出口傷人在後?說自己的兒子出身微賤,那他自己是什麼?啊?
文飛反過來安慰我:“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從小到大,沒人看得起我。唸書時,他們背不出書來,先生只不輕不重的訓兩句,要是我背不出來,便要罰跪責打。學劍的時候,他們對練都留著手,可是與我同練時,便出手極重——雖然我也姓文,可是比僕人好象還要低微……”
他說的平靜,我卻覺得怒氣盈滿胸臆,直欲迸發出來。
“你不要生氣。”
他的手蓋在我的手背上,明明屋裡很暖,他的指尖還是涼的:“不要為這個生氣。我小的時候沉不住氣,想不明白,只覺得天地不公,我想掄起拳頭把他們全打倒在地踐踏一百回……那種仇恨與屈辱就象刀子一樣把我凌遲碎割……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要比他們都努力,比他們都成功!總有一天……”
燭火在他眼中閃爍,亮得驚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