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現在也覺得恍惚。
父親呢?他在哪裡?他是不是根本沒出現過?
看來夢術也有不好的地方,最明顯的就是這一點,總讓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分別。
“這兒還是後山。”
雷芳從床上跳下來,她的頭髮亂蓬蓬的。衣裳也揉得皺巴巴的,我看著她就知道自己現在肯定也不怎麼樣。
我們互相替對方梳頭髮,又整整衣裳。
“睡醒了?過來吃飯。”
我欣喜地轉過頭,父親端著一個托盤從簾幕似的樹藤後面走出來,雷芳倒嚇了一跳,她八成認出來這人就是在夜裡的荒宅出現。把她嚇了一跳的人。
父親穿著一件青色的布袍,歲月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痕跡,他看起來仍如我記憶中的那樣。清雅,溫和……就象一棵樹,歷久長青,永遠堅實的站在原處,撐開枝幹替他的孩子遮風蔽雨。
“去洗把臉。”
我答應了一聲。順著他指的方向,拉著雷芳一起過去。泉水順著竹筒流淌,我醒來前聽到的水聲就是源自這裡。雷芳掬起一捧水,小聲問:“你認識那人?”
“嗯。”我重重點頭。
“他是誰啊?”
“我父親。”
我說的特別堅定,似乎不光是講給雷芳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雷芳愕然:“你,你父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我撓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還沒來及問。見著面沒說幾句話……後來我也睡著啦。”
雷芳的神情又是疑惑,又是古怪:“你父親,你父親怎麼……”
等我們洗完臉回去吃飯,雷芳很規矩的朝父親說:“齊伯父好。”
父親愣了,我也愣了。
這個,我倒忘了。
我這輩子的父親是齊泰生——雷芳顯然把“我父親”三個字直接理解為就是“齊笙的父親”,那可不就是齊伯父麼。
可這我個父親,他不姓齊,他姓巫啊。
父親微怔之後就笑了:“我可不姓齊。”
“呃?”雷芳看看我,又看看父親,那副神情特別無辜茫然,我忍著笑:“這個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