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紛紛跟著出去,剛才還滿滿當當的屋子,一下了空了下來。
屋裡還瀰漫著脂粉頭油的香氣,混著雨水的潮氣,這香氣顯得濃郁沉重,就停留在原處不肯散去。
妝臺上還有剛才用過沒有合上蓋子的胭脂,不知是誰粗心,就放在那裡沒有收起。
我信手把蓋子合上。抬起手來,指尖蹭上了一點殷紅色。
不知道為什麼,這喜慶的紅色,卻讓我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淒涼。
“齊姑娘,”一個丫環走了進來:“您怎麼不去前頭?好熱鬧呢。”
“哦,客人來得多麼?”
“堂上都坐滿了呢。”她說:“您快過去吧,您師傅也來啦。”
我怔住了:“我師傅?”
“是啊,白宛夫人也來了。”
白宛夫人也來了?
我顧不得細問,拔腿朝外走。
從我拜師開始,我就沒見白宛夫人離開過沙湖山莊一步。這次——這次她怎麼會來?
進廳門前我還想著也許是那個小丫環搞錯了。
不過一進去,我的目光就落到前面一排椅子上,師公坐在那兒,站在他身後的人一身白衣,輕紗覆面,身姿窕窈曼妙,廳上有不少人在偷偷看她。
果然是白宛夫人來了。
我走過去行了一禮:“見過師傅,您怎麼來了?”
“怎麼?你來得,我便來不得了?”
她口氣輕柔,可話裡的意思卻截然相反。
我不吭聲,也站到師公椅子後頭去。
白宛一定是剛到。她的裙角沾了灰,不打眼處還有兩點泥漬,沒來及更衣,也沒有稍作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