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驚雁樓的人送完禮物便即告辭,齊家兄弟挽留不住,又送了出去。等那人走了,廳裡眾人才慢慢緩過勁來:“哎喲喲,真是想不到,齊家與驚雁樓還有交情……”
“人家不過來了個使者,都沒入席就走了……”說這話的人很有些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意味。
“嘿,那使者也是代表辛樓主來的吧?這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不是。”
我們這桌上的瘦子插了一句嘴,和鄰桌的人說:“這驚雁樓給面子,那是給齊家上一輩的。眼下齊家看著是鼎盛,可是和二十年前比,那已經遠遠不如了。”
“哦?這位兄臺可否說得詳細些?二十年前比現今又如何?”
那瘦子臉色黃黃的,兩眼無神,倒象是沒睡醒一樣。他捧起茶杯,悠然自得吹吹茶葉片,喝了一口茶,又不緊不慢地說:“二十年前齊家老爺子過壽時,我也來道賀了,那會兒來的客人可都是大有身份,哪象現在,滿堂濟濟,找不出幾個成名人物來……”
這人恁不會說話,一句話能把這一屋的人差不多都得罪了。先前問話那人也覺得有點敗興,敢情這是個二桿子,說話直楞楞的不知深淺,便轉過頭去不再問了。
我小聲問他:“這位大叔,你以前就來過齊家?”
他抹了抹唇邊的鬍子,愛理不理的唔了一聲。
“那你見過以前的那位齊夫人嗎?”
瘦子看我一眼:“那倒不曾見過。”
我有點失望,可瘦子接著又說:“先前的那位齊夫人芳名遠播,號稱南城第一美人,小姑娘你也知道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生了三個孩子,而且死得不明不白。而她屍骨未寒,齊泰生已經把新人領進了門。
我看了一眼師公,他認不認識齊家三兄妹的母親?
他帶我來齊家,不會為了吃人家一杯滿月酒的吧?
師公忽然轉過頭來問我:“你猜,那正中間擺的是件什麼禮物?”
說那塊綢子蒙著的嗎?我誠實地搖搖頭。
“據說那是齊夫人孃家送來的。”瘦子的話可不少,又插了一句:“聽說是一座金佛,價值連城。”
“不不,”旁邊有人說:“聽說是座玉像,紫玉的,無價之寶。”
師公只是看著我:“你猜是什麼?”
我眨眨眼:“我猜……是段爛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