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些修習劍道的人當中,是明晃晃的異類。一旦這事被旁人知道,我們會如何?會被群起而攻之?還是……
文飛低聲對我說:“沒事的。別擔心。先吃飯吧。”
我心裡稍稍安定了一點,文飛朝我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溫存柔和,象是暖暖的溫泉水一般。
我臉上微微一熱,低下頭去喝了口湯。
心裡頭不知不覺冒出一個含糊的,隱約的想法。
我……是不是能幫得上文飛的忙?
他對劍術那麼渴望。渴望能夠被人承認,渴望能讓自己的母親過得好。
可是文家的人欺辱他,壓制他,他根本摸不到那座藏劍閣的邊兒。
世上的劍法很多,未必只有文家的藏劍閣才有。
我心裡有些躍躍欲試——感覺自己象是站在深淵的邊上,有一道危險的搖擺不定的橋可以通向對岸。可是,我不知道對岸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半途就掉下去。
可是。也許每個少年人,都曾經在某個時期,對某件事情,有著無法剋制的衝動,有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外面又下起雪來。紛紛揚揚,鋪天蓋地。
我醒了過來。
雷芳睡得很熟。我輕輕越過她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夢中那滿眼的冰雪……寒意似乎還留在身上。
真傻。
曾經的我,太傻了。
我坐在桌邊,呆呆地看著燈盞。燈罩上繪著幾竿翠竹,寥寥數筆,卻有一種秀逸清雅的風範,明顯不是匠人的手筆。
我發了一會兒呆,端了燈出門去。
從我的屋子到師公的屋子不過數步,就是屋前屋後,中間隔著水池,過了橋便是。兩個小僮一個睡了,另一個強打精神在守著。我上了臺階,他站了起來,剛想出聲,我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機靈的替我推開了門,自己退到一旁。
其實是我白緊張了,即使說話,師公現在也聽不到,不會被驚醒。
師公還在沉睡。
我把燈放下,俯身仔細檢視。
師公神色安祥,睡得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