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剛才那種感覺不是我的錯覺。雖然很短暫,只是一閃而逝。
她們又一次替雷芬上好了妝梳好了頭。那個我一直緊緊盯著的女人開啟一隻胭脂盒,用小指點了一點淺金色的胭脂,替雷芬點在額上。她的手勢十分好看。手掌象半開的蓮花一樣。
這種優雅的舉止,和她俗氣的打扮太不相稱了。
我幾乎能想象出另一副畫面。也許她平時給自己梳妝時,就是這樣輕盈而優雅地,蘸取胭脂點上額妝。那該是很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的舉止——要知道這些天天忙碌不堪的喜娘,可能會對自己做的事十分老練嫻熟。卻不會如此優雅講究。再說,她們也沒那個身份和閒情用這樣的胭脂畫考究昂貴的額妝。
這個喜娘是哪裡來的?
雷芳站在一旁看著雷芬梳妝,眼裡滿是不捨,小臉兒板得緊緊的。
我緊緊盯著那個喜娘,一有了疑慮,再看她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她是誰?
她和雷家莊後來發生的事情有關係嗎?
——雷家莊死去的人裡,並不包括這些喜娘!
她們在服侍雷芬梳妝出門之後便會拿了喜錢離開,下蠱的人當然不可能把自己毒死。
也就是說。這個喜娘有可能……
可是雷芳就反覆的回顧這一段記憶,再也不肯換一換。
是她自己說要到夢中來找線索的,可是現線上索有了,卻沒辦法繼續下去。
在雷芳第六次重複這段梳妝時,我終於忍無可忍。把她和我自己同時從夢裡揪了出來。
雷芳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我睜開眼。睡在我旁邊枕頭上的雷芳一臉的淚痕,枕頭都讓她哭溼了一大片。敢情我們在夢裡重複再重複的時候,她一直在流眼淚。
“哎,天亮了?”
我沒好氣地倒茶給她:“沒呢。”
她揉著眼,懨懨無力地坐起身來:“我怎麼……不記得夢裡的情形了?”
可是,你就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和雷芬告別來著。
我不抱太大希望問她:“辦喜事那天,莊裡從外面請人幫忙了對吧?”
雷芳緊張地點頭:“對。”她灌了一大口水:“怎麼,那些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