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煙雨中?
何處,人間事?
楓林島上又刮來了一場暴風雨,這個地方在我心中之所以感覺它神秘而又遙遠,不過是它一半海天如夢,一半紅林似火,一半浪擊石窟,一半群峰岑寂下,我彷彿又聽到了從山的那頭傳來的一陣又一陣轟隆隆的驚濤拍岸聲。
煙雨濛濛中,島上的那片紅葉林,吸收了來自天賜的水份,即使在寒風中,也彷彿是一個化了豔妝的水靈靈的美少婦,沉睡在大地之上。
我如約所至,來到了水晶宮“異渡香魂”圖書城二樓,原大緒的辦公室門口,現在已經變成了那公子哥經理人和孔雀女孩的地盤了,佔山頭為王,他可真是江山美人兩不誤啊,哦,他姓啥名啥?我都忘記問了,亦不知這是不是大魚和小花的地盤?
一路上,我只感覺自己的心間又像是頂著一座好大的山,山上安放了一個似山野間裡魚塘般大的鍋爐,鍋爐下面升起了柴火,鍋裡面正在煮粥,這鍋粥不只是八寶粥,百寶粥還差不多,各種不同的材料,黃米,大米,紅豆,紅棗,薏米,赤豆等等,在鍋裡面不停的翻滾著,在柴火上焚燒著。
我在想,為什麼會有這般感覺?或許一直向外擴張的人是沒有時間去感知疼痛的,所以他們時常與自己身上的靈性擦身而過了;那麼一直向內探索的人們本身就是在加工痛苦,於是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反而成了一種成就他們的養料;人最難受的時候是一股向內的力量與一股向外的力量在抗掙的時候,那是一種被撕裂般的疼痛感。
我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我的又是什麼?離開了那個窗外層層夢,窗中夢夢身的書庫,又得踏入了一片自己完全陌生的領域及領地,這對於我來說:又是一種割捨,對“安適”和“熟悉”的割捨,原本向內拓展的自己,這會兒又得向外擴張了。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一次又一次對命運饋贈於我順暢平安的割捨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只感覺它如剝洋蔥般,割掉一些自己熟悉的人,割掉一些自己的熟悉的事,這些東西看似是自己安全堡壘,看似讓自己驕傲無比,但彷彿它們又會無聲無息的讓自己築起了一堵堵自戀的高牆,把自己囚困在高牆之內了。
我突然又想起了“即知身是夢,一事任紅塵”這句話,我很清楚,真正牛逼的人比如各行各業大佬們,人家都是一事任紅塵的,可我這如一隻跳蚤似的,蹦東蹦西的,蹦內蹦外的,總是顯得那樣弱弱的,小小的,毛毛躁躁的,一點兒也不牛逼。
可話又說回來,大佬們每天高昂著頭顱雄糾糾氣昂昂的,那還不是因為他只在這山,沒到那山,他在自己熟悉的山頭佔山為王,換過山頭試試,可能也和我一樣了,小小的,弱弱的了。
我這蹦一蹦,跳一跳,不就是為了把那座看似牛逼的讓自己產生神一般的幻覺的圍牆一堵一堵的推掉它們嗎?我不需要那一堵堵所謂安全的高牆,年紀輕輕的呆在高牆之內,它會讓我變得驕傲,變得自大,變得傲慢,會讓我身在熱鬧中人群中心卻無比孤獨等等,會讓我一不小心就顛倒了。
我並怕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坨狗屎,還是一坨貓屎,怕就怕對自己能力分界線的誤判,判低了判高了都不是什麼好事?力度使錯了方向更不是什麼好事。
這不?才要一個點一個點的去踩嗎?要想知道自己是什麼?首先得徹底推翻掉自己不是什麼?我覺得這是拆掉那堵名叫“自戀高牆”的最好的法子了?我總感覺一個人從出生到長大成人就呆在高牆裡面的人,他們很容易把自己當成神,這個“神”可不是什麼好鳥,它以為它無所不能,他一手指天,就得一呼百應,它一有所求,就得一求百應。這什麼鳥神,誰碰上誰就倒了八輩子黴。
我又突然變成了驢逼的感覺,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牛逼,直接把自己“裸露”於蒼天之下。
這個‘生命的洋蔥’我還得繼續剝,要剝到最後幾層,才能見到那個最純粹最真實的自己,去見到那個身處在寂靜中,心卻歡喜無比豐盛無比的自己,也許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好像在夢遊似的,我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我確定這不是在夢遊,這是真實的生活。
趁年輕,再次就地為自己披一件五彩雲霞,做一個追太陽的女孩吧,管他們是大魚還是小花,都得去瞧一瞧?我給自己壯著膽。
不得不說,在“異渡香魂”圖書城的書庫裡,我是找到了自己靈魂的寄託的,我並不想離開那塊領地,可是又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推著我,讓我不得不往前行走著。
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嚮往安穩的人,只是感覺情感無處寄託時,才想著去追尋,不斷的去追尋,這樣說來,情感對於一直向外拓展的人來說,是軟肋,於是萬物便成為了他們的可使用的工具,他們的終極目的地:是凌駕於萬物之上的寶殿,他便成了無所不能的神,這就是向外拓展人所追尋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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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情感對於我來說,卻是前行的動力,於是我與萬物平起平坐,終極目的地:是成為一個能在天地萬物之前自由奔跑卻又無比放鬆的人,那就不能成為高座寶臺不能動彈的神了?
我也知道,我要尋的情很可能也是虛無的,亦或許它就在自己身上,它就如車輪上抹的潤滑油,給我奔跑的力量,至於自己之外的情,也許尋到了世界盡頭,世界盡頭依然是情無處寄託,無一人可依託,亦或許世界盡頭原本就是空無一人,但只要遇到了那個最純粹的自己就好,就挺好,就再也不會害怕孤獨了。
誰又不是來時一人,還時一人,終究要去面對一個人,還不如更早更早的去適應它。
“你來了?”那公子哥經理人正在辦公桌前處理著什麼檔案。
“對不起,我遲到了。”
我臉頰被雨水淋的溼淋淋的,大概妝容也花掉了,頭髮被風吹的凌亂著,高跟鞋上還沾滿了泥沙,連腳上的絲襪也被泥水浸溼了,斑斑點點的,沾在腿上,顯得十分的不雅觀,我的手裡還握著一個沒有啃完的鮮肉包子,忐忑不安的站在門邊,就這副落難的模樣,不知道是進好,還是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