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被莊元禎捏住了死穴,田時震一下子被打落了雲端,時間,他有時間麼?他已經沒有了時間,現在的他早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有可能眼睛一閉,再也睜不開,以他對自己兒子的瞭解,等到自己一死,恐怕這個孽畜就要去攻打金州,到那時才真叫一個死字。
田時震一下子被抽空了氣力,重重摔倒在了床上,不住地喘著粗氣,好半天田時震這才艱難開口:“倘若我紫陽田家投靠裴家軍,裴家軍準備怎麼安排我父子?”
莊元禎輕笑,神態放鬆至極,他知道田時震自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麼他就已經像那入網的魚兒,再也掙脫不得。
“我家裴家軍待人寬厚,只要田員外肯投降,那麼裴家軍今後轄地內,所有知縣任其選擇。”
“知縣?”田時震的心中滿臉不甘,“我田家佔據紫陽一縣之地,手中兵馬數萬,在漢中府大小也算是一方勢力,豈能就一個區區知縣打發?真當我紫陽田家是泥捏的不成?”田時震說到這,雙目圓睜,積年累月滿是皺紋的額頭也皺了起來,一股明顯的怒意撲面而來。
儘管莊元禎在暗衣衛中也算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但面對田時震的臨死反撲他還是承受不起,俗話說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要是田時震真要硬著頭皮不肯投降,那麼裴家軍跨過大山,拿下紫陽縣還真要費一番功夫,裴家軍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
莊元禎與田時震四眼相對,空氣中瀰漫著針鋒相對的火藥味。
好半天之後,莊元禎還是妥協了,對田時震道:“我裴家軍最多讓他做到知府這個級別,並且還要看他自己表現,如果實在不堪,還是有可能被撤換下來,這是我裴家軍的底線,如果你還想要求更多,那麼就當我今天沒來過。”
說完莊元禎徑直走到門口,右腳已經跨上了門檻,只等田時震再說一句不滿的話,便要抬腿離開這裡。
田時震蒼老,虛弱的老臉終於露出了笑容,只是稍微一個堅持,原本正七品的知縣就已經變成了正四品的知府,能做到這些,田時震可以說已經將一身所學的陰險狡詐用到了極限,再想多做一步,已經是辦不到了,“成交。”田時震的聲音已經虛弱到了幾乎聽不到的地步。
莊元禎扭頭瞥了田時震一眼,哼了一聲,調頭離開了田時震的臥房。
紫陽城內田家家丁之內,田家現在的家丁足有一千三百人,這些人都是當初跟隨田時震起兵造反,並且拿下紫陽縣的元老家人,是紫陽田氏最為忠誠的追隨者,是紫陽田氏能夠成為一方勢力的最根本保障,他們在田家手下大軍中收到的待遇最高,地位也是最高的一批人。
除此以外,田氏還有六千多普通兵員,這些人都是在田氏拿下紫陽縣之後,從紫陽附近的百姓以及流民中招募的兵員,他們的地位相對來說處與最底層,拿到的軍餉、吃食也是最差的,對於整個田氏的忠誠也只能說一般。
但對於田氏來說,什麼家丁,步兵都不是最主要的,田氏能在紫陽縣立下跟腳,所以靠的最根本卻是紫陽縣易守難攻的地形,紫陽縣身處大巴山中,地勢易守難攻,再加上週邊滿是山峰天險,這麼嚴峻的地形對於任何膽敢進攻紫陽縣的人來說,都是一場噩夢,要不是田氏本身就是紫陽的鄉紳,僅憑他手中這點兵力就想攻下紫陽縣,簡直痴人說夢。
而裴家軍所忌憚的也緊緊是田氏將紫陽縣進出關隘一堵,禁止內外溝通,到那時對於要進攻紫陽縣的裴家軍來說,無疑是地獄級難度。
此時,田起鳳就在軍營之中,聽家中留守的家丁前來彙報。
“大公子,今日有一個自稱老爺舊友之人前來拜訪老爺,後來管家聽老爺的意思讓那人進入老爺的臥房之中,不僅如此老爺還下令讓臥房周圍三十步之內不準有人。”那家丁滔滔不絕,將孫曰紹前來拜訪田時震的情形生動描述了一遍。
孫曰紹,三十步內禁止有人,一個個敏感的字眼,吸引著田起鳳的好奇心,令他忍不住說道:“孫曰紹,我不記得我傢什麼時候跟此人有任何交際,那為何孫曰紹會在這個時候去拜訪老頭子?更奇怪的是,老頭子明明都已經病成這幅末樣,竟然還會接見他,真是奇怪,奇怪啊!”
田起鳳邊說,邊在營房內踱步,心中思索著這個孫曰紹的來歷,以及自家老子這麼反常的舉動,種種異常令他的心中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呢?田起鳳百思不得其解,終於一拍手掌,道:“不行,我得回家問問。”
說完,田起鳳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然還還沒走到門口,田家管家急匆匆進入了軍營,迎面與田起鳳碰了個正著。
“大公子。”管家率先跟田起鳳行禮。
“你來著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