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豬兒一句話說完,惹得大賬內鬨然大笑,劉長樂更是捂著肚子,直呼肚子疼。裴豬兒則一臉茫然,衝著劉長樂罵道:“笑個啥,有那麼好笑麼?在笑嚐嚐你家哥哥的拳頭。”
裴豬兒與劉家兄弟都是跟著裴小二從裴家莊殺出來的老人了,相同的出身,讓他們彼此之間多了一份親近與默契,在這種場合也只有劉長樂能笑的如此肆無忌憚。
喬淳忍著笑意,開口解釋道:“裴家軍所言也有道理,只是現在不可能,因為那鄧玘所領之川軍算算從崇禎二年北上勤王以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年了,整整四年不曾返回故鄉,可想而知那川軍心中又該有多少思鄉之情?”
裴豬兒想想自己才從山西離開幾個月時間,竟然都已經想家了,要是再外漂泊四年對家鄉沒有一點音信,那種情境幾乎不敢想象,推己及人,那些川兵也都是有父母有妻兒,整整四年漂泊在外,每當夜色降臨,想想家中年邁的父母,成長的兒女,又該是多麼淒涼。
“好男兒走四方,咱們打出山西不僅僅為了能夠建功立業封侯拜相,也是為了咱們一身抱負能夠實現,為的也是咱們的封妻廕子,讓父母妻兒引以為傲,為了都天下貧苦百姓能有一頓飽飯,咱們暫忍一時離別之苦,又有什麼關係?
況且,離別只是暫時的,終有一天,咱們能率領咱們的大軍重新打回山西,讓往日裡曾欺辱我們的那些惡霸都匍匐在我們腳下,感受咱們的威風。”裴小二的聲音忽然想起,止住了正要開口的喬淳。
喬淳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將領被他這麼一席話說的紛紛低頭不語,顯然說到了在場諸將的心頭,對面那群川軍是背井離鄉,他們何曾又不是顛沛流離,更何況他們距離家鄉卻是越來越遠。
萬幸的這一幕被裴小二敏銳察覺出來,裴小二果斷出言鼓舞,諸將這才哈哈大笑,如同看到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趴在地上苦苦懇求自己饒命的一幕,頓覺舒爽無比,剛剛的陰鬱一掃而空,抖擻精神重振旗鼓,恢復了剛開始的銳氣。
其實作為一個上位者,不光要時刻保持清醒,帶領自己的團隊走向正確的道路,而且也有時刻關注自己隊伍中計程車氣,讓隊伍永遠保持積極向上的態度,這才是一個上位者所應當做的事。
喬淳自知說錯了話,趕緊轉換了話題,道:“那川軍從遵化被調到山東,打完了孔有德,又被調到河南,就沒有一絲疲憊?可以說就算是一頭驢都不能這樣用。
何況這些人都是遠離家鄉,為與他們沒有半分關係的地方賣命,在救下了南陽之後,南陽城內的大人們連城門都不讓這些川兵進去,這些川兵心中就沒有一點怨氣?
更何況,咱們數萬大軍在側,他鄧玘在城外能睡得著覺?就不怕咱們派人偷營?”
“按你這麼說,川軍肯定要入城,而現在川軍現在沒有入城,就是說鄧玘與城內的那群文官沒有談攏?”裴豬兒道。
“裴將軍聰明。”喬淳略略誇讚一句。
“屁,俺老裴要是真那麼聰明,劉長樂那小子就不會嘲笑俺老裴了。”裴豬兒嘟嘟囔囔的,不過也沒過多計較。
“既然那鄧玘與南陽城內那群文官貌合神離,故而卑職大膽猜測,鄧玘接下來最有可能有兩種舉動,首先,卑職以為鄧玘極有可能會離開南陽,正所謂天大地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鄧玘並不歸南陽管,他想去哪就去哪無需理會南陽府的意思。
其次,鄧玘還有可能被南陽府威脅,比如南陽知府威脅要上奏朝廷,或者拿糧草來誘惑等各種手段,誘使鄧玘部成為他們的打手,為他們拼命,要是如此我們可就要多加防備了。”
“對啊,大將軍,我覺得喬先生說的不錯,咱們還真要防著那鄧玘給城內那些狗官當狗。”劉長樂在一旁幫腔道。
隨著劉長樂的開口,帳內諸將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裴小二的身上,接下來該如何行事,還是要看裴小二最重決策。
裴小二坐在大帳正中,身子略微有些傾斜,微微揚起的頭看向了帳頂的一處缺口,右手不自覺的在椅子的扶手處有規律的敲擊著,好半天不發一言。
眾人不敢打擾裴小二的思考,只能靜靜等著,又過了一會,就在裴豬兒越發焦急,正要出言提醒的時候,裴小二終於開口了。
“王道直部走到哪了?”
“回大將軍,已經過了百重山,預計後天就能趕到。”喬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