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陣微雨,滋潤了乾涸的大地,就連空氣都變得溼潤起來,青草夾雜者泥土的芬芳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不遠處,零零散散的遍佈著幾個老農,趁著清晨,在田野中勞作,不是直起身子,用著捶著自己的後背,早晨的天還算涼爽,但他們的額頭上仍然佈滿了汗珠。
而他們辛勤勞作的結果似乎不怎麼好,田野中的麥子本該灌漿的季節,卻由於缺雨,葉片捲曲嚴重甚至已經有些乾枯了,麥稈柔弱,籽粒乾癟,從那老農憂心忡忡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今年又是一個大災之年。
就在這寧靜祥和的清晨,被一陣激烈的馬蹄聲打破,數十騎騎卒,騎著駿馬在官道上飛奔,似乎在追逐著什麼人。
“他跑那邊去了,快追。”
“別讓他跑了。”
與此同時,在這些人的前方也有一匹快馬,奮力賓士。
馬背上,騎士的鞭兒瘋狂的抽在馬屁股上,馬兒被抽打的痛苦嘶叫,四隻蹄子由於奔跑過快,幾乎都脫離了地面,馬嘴中更是泛出白沫。
然而,它的主人仍嫌太慢,手中的鞭兒抽打的更加密集,竟是絲毫不吝惜馬力,照這個情況跑下去,這匹馬算是廢了。騎士驚恐的臉時不時向身後張望,只恨背上沒有長出雙翅,平地飛了起來。
這些亡命逃跑之人乃是南陽府之通判以及其親隨,通判乃是分掌糧運及農田水利之官。
今年以來,即崇禎六年,二月二十六日,參將王之富、祖寬等克登州水城。當時孔有德等在圍城中,糧絕,但恃水城可逃,故不降。王之富等奪其水城門外護牆,孔有德與耿仲明遂逃。
官軍攻水城未下,乃採用遊擊劉良佐之策,以火藥炸城。城崩,將士湧入。副將王來聘先登,受傷而死。城破,俘千餘人,自盡及投海死者不可勝計,持續了三年的孔有德之亂算是平定了,給大明留下的則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山東,急需錢糧撫卹。
同樣是今年,各省積虧鹽課銀三百二十萬餘兩,崇禎忍不住了,於四月二十日下詔,有司衙門務必將今年所虧欠鹽課銀,以及遼餉,練餉,剿餉一道如數全解,否則指名參處。
文書傳至南陽,知府大人原樣傳送給通判簡欽文,命他速速辦理,隨後便不聞不問,彷彿此事與他無關。
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簡欽文官職卑微,也推不出去,更何況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屬於簡欽文的分內之事。簡欽文無奈,只能愁的抓耳撓腮,想方設法變出銀子來。
有道是上下揮霍無度便掠之於民,民變在即便掠之於商。
現在四處民變此起彼伏,再向百姓掠奪,無疑是逼反南陽府的百姓,就算是再給簡欽文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南陽府這座火山上倒油,於是只剩下最後一條路,於是簡欽文將目光投向了商人。
南陽府商路四通八達,本身便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其中尤其是以通向洛陽的三鴉路為最,而三鴉路的七寸便是在這石橋鎮。
明確了目標,那還有什麼可說的,直接召集親隨,換上官袍坐上轎子,一路上吹吹打打,大張旗鼓的來到了石橋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