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
一大早的, 打三房院裡又傳來了哭聲。
三夫人鄭氏一連哭了個把月了,哭得連丫鬟婆子們誰都不敢往她眼前湊。
她又被禁著足,出不了院子,每日只能去自己閨女跟前哭。
這不,今日又坐到了孟芷心面前,邊哭邊罵道,“你爹那個沒良心的, 我們娘倆在這裡悽風苦雨,他這陣子必定跟那個賤女人胡混呢!”
這些話, 孟芷心都快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沒好氣道,“當初不是你鬧著要大伯父嚴懲,現在終於把人攆出去了,你又在這裡患得患失,這不自找的嗎?”
鄭氏一噎, 罵了一句死丫頭, 哭的愈發傷心, “你哪裡曉得我的苦處,這些年, 你爹在外頭胡來也就算了,他到底有分寸,給些銀錢打發了便是,哪裡領進過家門?現在那賤女人居然懷了種,這是打定主意要進咱們家門了啊!”
孟芷心嘆了口氣, 給她出主意道,“那你就咬緊了牙關不叫她進嘛,無論如何,你是正房太太,他還能為了叫個妓子進門把你給休了?再說,我大伯跟祖母也不會叫那女人進門的,他們不過顧忌她肚裡的那個小崽子,等那女人生了,留下孩子,把那大人打發走不就是了!”
不得不說,近來四姑娘很有長進,這一番分析句句在理,比他娘看得清楚多了。
只是無奈,鄭氏依然在哭,還怒氣哼道,“到時候把那賤貨打發走,這野種還不是要抱到我跟前要我養?哼,他們打的好算盤,誠心惡心人!”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左右不是,進退都不行,孟芷心無奈的嘆了口氣,正想抬手捂住耳朵,卻見她娘忽然一下止住哭,看向她道,“芷心,娘今後可就指望你了,你可一定得給娘爭氣啊!”
爭氣?
孟芷心頓了一下,想起那個早已不可能的人,心裡愈加煩躁起來。
大伯父只禁了孃的足,沒禁她的,孟芷心索性起了身,出了自家院子。
可是又能去哪呢,老太太跟前她根本不想去,大房那裡更別提了,她一個人在園子裡晃蕩,心煩意亂。
正百無聊賴間,貼身丫鬟鶯兒忽然眼前一亮,趕忙道,“對了小姐,上回在寶林閣定做的首飾該做好了吧,您要不要去看看?夫人現在心情不好,不若順道買幾樣首飾哄哄她,沒準她也能開心些。”
家庭不睦,便是再穿金戴銀,心裡也是不美,不過孟芷心雖沒多大興致,但想想那個怨婦一樣的娘,只好應了下來,哎,就算是出去散散心也好吧。
主僕兩人便出了門。
孟四姑娘的首飾,向來是在全臨安最頂級的首飾鋪子寶林閣定做,且還要選最有年頭的那間老店,只因那裡都是經驗足的老匠人,價格雖比別的分店還要貴些,但做工與用料,絕對沒得挑。
那老店在城中最熱鬧的銅獅子大街上,尋常時候,大都熙熙攘攘,近來或許是因天氣變涼,一路行來,行人並不多。
孟芷心乘坐的馬車很順利的就到了目的地。
車夫停好了車,鶯兒先跳了下來,再伸手去接小姐,哪知才剛觸到小姐的手,身後一陣馬蹄聲驟起,幾匹駿馬風一樣打路那頭駛來,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孟家的馬車才剛停下,這會兒小姐又在下車,是以反應的不太及時,未來得及躲避,不出意料的,叫那一行驚了馬,拉車的馬匹仰天嘶鳴,煞是嚇人,劇烈搖晃下,孟芷心險些滾到地上,所幸鶯兒及時把她扶住,才沒叫她摔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