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爸爸去了沒有？”婷婷忽然問道。春子“嘿嘿”笑道：“你爸那時剛去了大隊，哪有空去逮我？再說你爸那時正和你媽好著呢，有空他都陪你媽了，我敢肯定，你爸一定沒去…”
“哎喲！皇天爺，要我爸爸也去了你會不會恨他？”婷婷故作狀態說。春子笑道：“那時我還真恨，可你爸爸沒得罪我呀？記得那晚聽了他們說話，我就想報復他們…”
“我考慮了很長時間，才想出了一個好地方…既然不能見到翠兒，我就把一腔怒火撒在他們身上。因為遠，那時又沒有車，都是靠步行送親，兩家就商量去縣城接頭，從縣城租車再去男方家…這都是我聽來的，但到縣城這段路只能走了去。”
“他們是在過了晚十二點就出發的，算是到了明天。因為時間緊做不了許多嫁妝，就不必要和在本地結婚一樣，要去三四桌人，只去了八個人…”
“我看的清清楚楚，於是我就跟在送親的隊伍後面，準備伺機而動。到了蠍子溝，也就出來了十餘里地，前不挨村，後不著店，正好就是我預謀的地方…我衝在前面，他們卻以為我是走黑路的，也就不在意，於是我跳進溝裡，揀起早就預備好了的石片瓦片，照人群扔去…”
“我們的距離才十多米，當然不用瞄準就能命中，我連看也不看，專打走在前面的人，翠兒在後面坐推車，按習慣就是在最後。送親的人害怕了，紛紛跑了出去，足足跑出去五百米…推車的人也怕了，放下車子也跑，只剩下翠兒和陪她去的嬸子…”
“外人都是驚魂未定，不敢上前，翠兒卻早已猜出是我，哭道：春，不要這樣了，這輩子我們無緣，我下輩子一定要嫁你，我不能害了你呀！”
“我衝出去，抱起她就走，翠兒道：春，難道你就不明白嗎？咱們可以跑，可我們跑到哪裡去？再說我們還要不要老人活？父母都說了，我要再和你在一起，就等著我去給他們收屍，我怎麼辦？”
“翠兒一個勁的哭，哭的我腳也軟了，手也軟了，更加軟的是我的心…我長嘆一聲說：翠兒，有你才是我最大的心願，從今天始，我的心就冷了，死了，你再也看不見過去的我了…”
“翠兒就抱著我大哭：春…春…從今天始也沒有我了，我的心已死，人們見到的我只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兩個死人就不用再見面了…”
“我知道翠兒的意思是今後我們見與不見都沒意思了，活到這份上，感情都已抓不到了，只是空殼而已，何如不見？我親了她最後一下，分開她的手，就這樣失魂落魄的回來，一睡就睡三天，不吃不動…”
春子說完，竟又不說不動，沉浸在無盡傷感中。婷婷也是沉默不語，足足過了十分鐘。婷婷終於說道：“春叔，想不到你還是一個情聖，平常看你咋咋呼呼，似乎沒有心病，唉！翠兒和你的傷又有誰知道？”
春子意味深長的說：“婷婷，想不到我藏了一二十年的話都告訴你了，真想不到…”婷婷就綻開笑臉道：“這是我的榮幸吧？春叔？婷婷也願意聽你和我說你心裡話，我絕不會說出去，那是我們倆的秘密…”婷婷和春子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竟不覺不知聊到睡下了。
其實他們都睡不長時間，已經是凌晨了，婷婷能睡一會，春子卻眯眯眼又要醒來，六點很快就會來到。惦記著黨委要來村裡，秋葉老早就來到了村委，把春子的春夢驚醒。
春子平日裡很有醒睡，即使是熬上一夜，他也會隨時醒來。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給婷婷講完，他竟然象經過一場大戰，戰鬥結束了，人也就象打死老虎的武老二，全身都放開來，睡癱了！
直到秋葉故意噼哩啪啦弄出震天響聲，春子才醒過來；他暈頭轉向，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說：“吆，是秋葉大文書，真不好意思，剛才睡著了…”
秋葉說：“呵呵，老支書快來了，只好把你亂醒了，不好意思哦！”春子就覺得秋葉說話和原來有差別，是不是太客氣了？心到嘴到，春子說：“少來你這酸文紙墨，天天在一起還用得了這個？”
秋葉苦笑說：“真拿你沒辦法，好話壞話都油鹽不進，不說了，我幫你打掃衛生了！”就去掃辦公室，春子突然想起什麼，就說：“那就好人做到底，我有點急事，馬上就回來！”
不等秋葉回話，春子就拿著一份東西跑了出去，秋葉喊道：“春子，你去哪裡？老支書來了我該怎麼交待？”可春子頭也不回道：“你愛說什麼說什麼，我很快就回來，就說我去了衛生間也行！”
街上還沒有人，春子心急火燎匆匆前奔，他想起來婷婷讓他一早就送過材料來，她準備七點去報到，而春子早上要到八點才下班回家吃飯。
其實天還烏濛濛的，看不清細小東西，更看不清材料上的字。但這一切與他無關，他的任務就是把材料送到婷婷手裡。
春子還沒走近柳成雙的大門，卻聽見柳成雙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又虛掩大門，他就確定是柳成雙又要出去鍛鍊。春子就想喊他一聲，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放慢腳步等柳成雙消失。
柳成雙的傷可能不是他說的那麼嚴重吧？春子胡亂判斷，但他沒時間慢慢想，就去特媽的不想了。也許他內心裡要去看看婷婷，一晚上的共度使他越覺得有了莫名親切感，促使他要去見婷婷。他輕輕開門，又輕輕掩門，好象怕驚動了如翠兒一樣可人的婷婷。
再輕輕推開屋門，春子一如即往，他發覺了一個均勻的呼吸聲，不錯，是在右邊臥室裡，只有年青女子能喘出來的聲音，於是春兒毫不遲疑推門進去。
柳成雙的房子兩頭是臥室，中間是客廳，春子沒猜錯就是婷婷的房子，裡面不知噴了什麼香水，散發著蘋果熟透了的香味，燻人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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