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鷺走向放置唐訴的角落。
那裡沒有路燈, 藉著不遠處的燈光模糊不清。
男人就是站在這片昏黑之中, 穿著一身看似隨意散漫的休閑服飾。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身衣裳理得很是服帖合身, 幾乎見不著褶皺,像是在參加什麼盛大宴會似得,全身上下都顯示出他的重視。
他雙手揣在兜裡, 大概是因為氣場太足的緣故,看上去有些冷淡, 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只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她身上時, 這份冷淡一下就散了。
連帶著周圍的昏黑都暖了下來。
林鷺停在唐訴面前, 剛才在別人面前的張揚放肆蕩然無存,她搓了搓自己鼻尖,鼓著雙眼問他:“你看到了沒?”
唐訴自然是看見了。
看到她就差沒騎到人腦袋上去,耀武揚威。
他剛想回答,卻發現她眼睛紅紅的, 眼下還有淚漬。
雖然知道她不可能被欺負, 但難免還是心一緊, 皺著眉有些擔心:“怎麼哭了?”
這角落離得有段距離,聽不到他們說話, 林鷺又是背對著他,除了看見她將人拳打腳踢一頓, 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林鷺見他提起這事, 忍不住咧著嘴笑了起來。
唐訴古怪地盯著她看。
她笑夠了,這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我先得示弱啊, 免得被那渣男搶先裝無辜了,他那群朋友就會潛意識覺得他是受害者,是該被同情的那個。”
唐訴點了點她的額頭:“一肚子鬼主意。”
林鷺倒是一怔,然後輕輕地搖了下腦袋,有些恍惚:“說起來,這還是別人教我的。”
唐訴問道:“是誰啊?能比你還狡猾,也是不容易。”
林鷺很快就恍惚過了。
這事是個結,之前久久繞在她心裡,繞成了執念,不過那天她已經決定放下,這股執念便也跟著淡了。
她連提及起來都輕松不少。
“高中的時候在網上認識了個人,那時我因為罵哭了一個陰陽怪氣嘲諷我的女生,然後被老師教訓了頓,我給他說起這事,你猜他說什麼?”
唐訴沒想到她提起的竟是自己,愣在一旁。
他當然知道接下來說了什麼。
這些年裡,和她的初遇一個不經意間就會鑽進心裡,在早已被打磨得如同鋼鐵般的身軀之中,那片最為柔軟的地方摩挲過千遍萬遍。
只是他從沒想過她還記得。
唐訴抿著唇,沒有說話。
林鷺倒也不甚在意,她以為唐訴的沉默只不過是因為他不知道而已。
便自己又說了起來:“他居然說什麼‘你如果哭得比你同學還兇,就不會了。’”
想著有些好笑,嘴角翹了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