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位, 例行封賞。
此番起事擁立新君,衛家軍與主帥衛長恭厥功至偉,新帝下旨, 犒賞衛家軍全軍將士, 封衛長恭鎮國大將軍,追諡前衛家軍主帥衛雍武成公, 衛長青忠烈之子,又於益州、兗州立有軍功, 封爵平國侯, 禦賜重建衛將軍府。
訊息送達時, 長恭與宣旨太監正一同行抵豫王府門前。
新帝入主宮中,少陽也隨他遷往後宮居住,原先的豫王府邸一時空了下來, 便仍由長青連笙等等住著。
今早於宮中行封賞,長恭已然得了訊息,知道衛將軍府要重建。按說他身作衛家主事之人,現下理應是有些忙的, 然而此時現身王府門前,一身輕裝騎馬而至,身後另還牽了一匹空馬, 馬背上明明白白放著兩只包袱,卻更顯奇怪至極。
長青瞧著,見他似乎是要出遠門的模樣,心下疑竇。只礙於宣旨太監還在場, 一時也尋不得機會問他。
那幾位公公前後列作兩排,當頭一位手執聖旨,於府中宣告旨意,底下早已是烏泱泱跪了一片。待到一番叩首謝恩,送了眾位公公們出王府後,長青方才回過身來,一指長恭手中包袱:“你這是……”
“今日來,因有一事想拜託兄長。”
長恭答非所問,長青便也順著他的話接下:“何事?”
“皇上禦賜重修衛將軍府,我想,可否由兄長主事?”
“我來主事,自無不可,只是你這一身……可是要出遠門?”
“嗯。”
“去往何處?”
“前日已與朝中告假,回鄉。”
長恭話畢,不自覺便抬頭望了連笙一眼。
連笙正在長青身後立著,從那晚王府門前一別後,與他確實也是連日未見了。長恭如他所說的忙碌了許久,連笙便也寸步不離在王府裡等著,想他朝中軍中事務繁雜,以為還要再多候些時日的,不想今日卻忽見他得了空閑前來王府。於是自打他下馬後便一直望著,即便宣旨的當口,兩道餘光也未離開他片刻。此時此刻長恭忽一抬眼,正巧便與她的目光撞在一處。
“是回……江州?”
身前長青的聲音還帶些不確信地發問,然而長恭卻未再低眸,雙目只定定投往連笙的方向,眸光含笑,答道:“是,回江州。連笙。”
他突然間點了她的名:“你要與我一道去嗎?”
連笙驀地一怔。
身旁熙熙攘攘圍著長青道喜的人群還未散去,立於左右的墨先生白先生亦是回過頭來,皆將目光投到她的面上。連笙落在周遭各樣意味深長的眼神之中,只覺猛然一股熱浪從足尖湧上頭頂,剎那燥遍全身,臉上由裡而外,一層層散出的緋紅。連笙面紅耳赤,恨不能當下一展輕功,從人群之中遁走。
“去嗎?”
見她沒有回答,長恭又問了一遍。
手中包袱提了一提,府門外馬兒未歸馬廄的,還在門前石獅子旁拴著,閑不下來的馬蹄來回踱步,踢踢踏踏,踩得連笙心上也是噠噠不停。她頂著四面投來的各色眼光,終是禁不住害臊,腦袋一低,迅速從長恭手裡將包袱奪走。
長恭嘴角微微一抿,躬身行了禮道:“兄長,那我走了。京中之事便拜託兄長。”
長青輕不可察地淺淺嘆了一聲,只道:“只管放心,去吧……”
連笙與長恭兩匹快馬抵達江州時,已是子夜。然而長恭引著她,未去驛館,卻是去了江州府衙。
這府衙於連笙並不算陌生,當初衛家軍攻下江州時,長恭接了她來便是住在此處。只是當時全因江州知府臨陣脫逃,空下了府衙才駐於其中的,如今新帝登基,已然換了知府,新官府邸在此,怎的還會跑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