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笙已然一連尷尬了幾日。
自那一天被長青撞見她與長恭擁在一處, 緊接著的這段時日裡,便覺自己與他左右皆不對。自己雖愚鈍,但日子久了, 兄長對她如何, 多少還是覺察得出來的,是故被他撞破以後, 回回見他總是低頭走路。
雖然私心裡感到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卻也不知怎的, 總覺自己虧欠於他。許是每每看到他的雙腿, 心頭仍舊泛起的濃濃自責, 教她總是過不去。
長青似乎倒是安之若素,那一天在院中,也未久留, 也未多問什麼,轉身便往墨先生房中去了,往後的這幾日,對連笙也同慣常一般。只連笙時常偷偷覷他, 卻見他時常發呆,獨自一人呆坐時,眼裡的奕奕神采也消失殆盡, 徒餘黯然一片。
他還是極在意的。
長恭忙於起兵之事,忙得日日不見人影,連笙便也只有獨自一人尷尬著。
長恭與豫王合而起事,由豫王於荊州昭示天下, 他則領兵於鄞城接應。揭竿而起後的第一樁事,便是要取下鄞城所在的嶽州。
這一晚,長恭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回到院中,卻見房裡的燈亮著,推開門發現竟是長青等在房中。
他未更衣,面有一點倦色,顯然已是等候多時了。
“兄長?……”
長恭立在門前,便見長青抬了抬雙眼,見他回了,也不打一聲招呼,而是直截了當開口道:“白日裡我與二位先生已然商議好,等你與豫王起事後,我便與二位先生同赴西面益州,替你拿下益州。”
“兄長……”長恭一時語塞,半是因他話裡冷漠,半是因他這番話。
這應是他從八歲入將軍府以來,第一次見到長青這樣同他說話。神情淡漠,眼神疏離。而他這樣淡淡開口,卻是說要替他拿下益州,整整一個州。
長恭蹙了蹙眉:“兄長隻身一人,要如何拿?”
“我自有辦法,你不必勞心。只是我來,還要向你借一個人……”
“兄長欲要借誰?”
“連笙。”
話一出口,便見長恭神色一頓。
繼而他低了眉眼,有些不自在道:“連笙不屬三軍,非我管轄,兄長要想她同去,問她便是,何必要特意來向我借……”
長青卻沉默不語,一言不發。
長恭抬了抬眼,就見他青眸定定望著自己,眼裡終於有了一點情緒,卻是散不盡的哀悽。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欲言又止不去捅破罷了。
長恭一時心中難過,低低道了聲:“兄長只要不讓她去涉險便是……”
“嗯。”他收了眼神,複又恢複話裡的清冷,“你不會做的,我也不會。”
“兄長最好還是親口同她說一聲。”
“我會的。先來問你而已。”
“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