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韓信遠遠走來的時候,漂母們就瞧見他了。只是瞧見他的時候,漂母們忙著漿洗、忙著拉家常……她們的話題還未來得及談論這走路晃晃悠悠的年輕人。
當韓信一屁股癱坐在這河岸邊的時候,其中一位漂母顯然是觀察到了這位年輕人的行止細節,她停下了手中漿洗的活兒,對眾位漂母說到:“那邊有個年輕人好像是病了,我得過去瞧瞧。他三嫂,您幫我照看一下這些衣物,別讓水給沖走了!”聽漂母這麼一說,不光他三嫂,一眾漂母都應了聲。
其他漂母都知道這位漂母熱心腸,有她過去看,大家暫時用不著全體出動。
漂母小跑著,來到韓信跟前。
“年輕人,您這是怎麼啦?”看著餓得面色灰黃,大汗珠子直冒的韓信,漂母著急地問到。
“我……我……我沒事,只是想……想喝口水……”韓信支支吾吾的,他很餓,但他不能直接說自己餓。
在韓信的心裡,這個時候,對人家說自己餓,不就是側面向人家乞討嗎?
雖說
“面子”這東西沒什麼用處,飢了不能當水喝,餓了不能當飯吃,但是,很多時候,沒有了
“面子”這東西,人還總就不太像個人樣子。漂母看了看韓信,見他面有飢色。
漂母心裡就明白了許多。從韓信的神色、容貌、穿著,還有他說話時吞吞吐吐的為難樣子,漂母就已經有了判斷。
她心裡想著,這些死愛面子活受罪的人,大多是多少讀了一點書的傢伙。
看來,他應該沒有生病,八成是餓得。對這樣的人,不能直接,太直接,恐怕被誤認為是施捨,可能傷了他一個大男人的自尊心。
“噢!您這是要喝水呀!這大清早的,河裡的水太涼,喝下去容易壞肚子。這麼著吧,我家就在這附近不遠處,您跟著我,去家裡喝點熱水吧!看您這滿頭的汗,一定生病了吧?那就更不能喝這冷水了!”漂母一邊跟韓信說完,一邊扯開嗓子對遠處的眾漂母喊:“他三嫂,幫我照看著點,我回家一會兒。”韓信正準備說:這怎麼好意思呢……韓信話還未出口,漂母已經伸手去扶他,他也就不再作聲,隨著漂母前行而去。
韓信是知禮的人,走到漂母家門口,他說是怕打擾,就在門口等著。漂母笑著說到:“沒關係,您到院子裡坐吧!我這家裡也沒有什麼人,老伴早就不在了,兒子也被抓去服役了,還不知道是生是死……”漂母沒往下說。
“年輕人,您坐著,我去幫您倒水!”漂母說著,走進了屋子。韓信坐在漂母家院中的凳子上,四下打量了一番:院子不是很大,收拾得一塵不染,甚是乾淨。
院子四周的籬笆牆看著也有些年頭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就在院子中靠近籬笆牆的邊上。
這樹,綠得可人,正是濃蔭如蓋,可做乘涼之用的。茅屋雖有些舊,但看上去倒是很結實的樣子。
漂母進屋,片刻便出來了。她左手端著一碗水,正冒著熱氣;右手端著一個碟子,裡面盛著饅頭。
看見饅頭,韓信偷偷地嚥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