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阿常說,附近方圓百里內,至少有七八個村子都實行懸屍葬,而凡是實行懸屍葬的地方,必然有遷屍匠。除遷屍匠外,但凡有先人葬於葬屍林內,若其後代子孫進入林子,必將被前人滯留的亡靈勾走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遷屍匠,是世代血親相傳的職業,無法外傳,因為換了其他人就算學到了所有遷屍匠的本事,也會在進入葬屍林的時候出事,古往今來無一例外。我們在林子裡遇到的那個老頭,便是阿且村最後一任遷屍匠,因為其特殊的職業,他在阿且村擁有和老太婆同等的地位,甚至還要更高。
不過,兩年前老頭在送一具屍體入林子後就再也沒出來,因為沒了遷屍匠,阿且村已經兩年沒往林子裡葬屍體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在裡面出了事,可沒想到老頭竟然住在了裡面,真讓人唏噓。
我見阿常說起兩年前懸屍葬習俗斷了時露出的那一臉惋惜,便忍不住想罵娘,心說你們這幫狗日的也不進去看看,你們他孃的這些年來都用死人喂出了個什麼玩意,你們的先人要是能說話,指不定得把你們罵成什麼樣。
想歸想,這些話我一個外來人始終是不能說的,倒是道士在聽說了這裡的懸屍葬習俗後,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說什麼,但看了看阿常後,還是忍住了。
我問阿常從這裡到鳳陽該怎麼走,他很熱心的給我描述了大致的路線,又說待會酒席散了後給我畫張地圖,我感激的謝過他後,他便繼續回去給村裡的長輩敬酒,這一桌便只剩下我們三人。
“怎麼,小居士你要去鳳陽?”道士一臉狐疑的問我。
我點了點頭,說我們本來的目的地就是鳳陽,到這裡只不過是湊巧迷路而已。
沒成想,我剛說完,道士馬上激奮的接話道:“好,小居士,貧道隨你同去!那幫狗日的鎮民差點害死道爺,貧道必須去討個說法,況且,我那兩萬塊錢法事費還沒結呢!”
我有些無語,心說這傢伙真是個無良道士,不過我和這傢伙也算是經歷過生死,雖然他有些猥瑣,但卻是個值得結交的人,再說他去過鳳陽,這一路總不至於再迷路了,而且要是再遇到緊急情況,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照料,便同意了。
隨後,我讓他回去準備,趁著天色還早,我們馬上就走!
道士有些埋怨,說太倉促了,他剛聊入正軌的幾個小阿妹都還沒好好親近,我這就要走了,他虧大發了。我說那你留下吧,正好在這當上門女婿,不愁吃喝,多好,他馬上搖頭,說那還是算了吧,走就走吧,反正路上還有一個大美女陪著,他也不虧。
說著,他一臉猥瑣的看向了林巧兒,結果自然顯而易見,他臉上多出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很快,我從阿常那裡討來了他畫好的地圖,老太婆聽說我要去鳳陽,眼神裡閃過一絲異色,欲言又止,最後送了我一塊繡著一種不知名藤蔓的手帕,讓我小心,要是需要幫助可以拿這塊手帕去找一個叫林東陽的人。
我接過手帕,道了聲謝後,便在眾人的歡送中驅車離開了。
山間的小道相當難走,好在開了一個多小時候,終於看到了公路,雖有些破爛,但總好過滿是坑窪的土路。
正行駛間,道士突然問:“我說,小居士,你有沒有覺得剛才老太婆的話,甚是奇怪,是不是那鳳陽鎮有什麼古怪呀?”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剛才就意識到了,但是她不願意說也沒辦法,只能萬事謹慎。
“哎,對了,剛剛在席間你欲言又止,到底是要說什麼?”我想起了剛才席間道士似有話說,眼下沒有外人,我便直接問了出來。
道士坐在後排,透過內後視鏡,我看到他神情凝重。
“小居士,你我二人都親眼目睹過那種妖藤,可是,你只知其一啊!”
我聽他這麼說,忙問個中緣由,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種藤在道家典籍中有記載,名曰食血鬼藤,常寄生在槐、柳等通冥之樹身上,十年粗一寸,百年長一丈,但在有血食的情況下,其能十年通靈,百年成精,千年成怪。以我觀之,那葬屍林內的最大的那株食血鬼藤千年來不斷受懸屍葬的供養,其藤已粗如鬥輪,長度更是不可估量,最為可怕的是,這株藤已經成了妖,那日我們能逃出其血口,實屬僥倖吶!”
我心中不解,說紫荊藤加公雞血不是能剋制它嗎,那它也沒什麼可怕的,道士馬上就反駁道:“所以說,你只知其一啊!”
“貧道被懸於那鬼藤之下一日一夜,曾親眼目睹了那鬼藤真正的面目,你可知道,那日你所看見的,只不過是那鬼藤的一支細小的分莖,真正的鬼藤,若是鋪展開來,只怕這方圓十餘里之內,都擺不下呀!幸好那日你我遇上的只是分莖,否則別說紫荊藤汁,就算是龍血草加上成精的至陽精怪血,也奈何不了其分毫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