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範小六問繪之:“姐,你找的什麼東西?”
繪之把紙包開啟給他看:“一種野菜種子,上次摘了些回去,可以吃。”
範小六連忙問:“給我些吧?這個該怎麼種?”
繪之其實也不知道,就道:“是野地裡頭生長的,我想回去試試,說不得今年種下去,明年開春才出芽吧?”
她也沒藏私,又摸出一張草紙倒了一些包給範小六,見楊小九眼巴巴的看著,便也給了他一些:“蒸著吃或者切碎了拌到面裡做窩窩都還成,不算刮腸子。”也並不是所有的野菜都能吃,有些野生的藤蔓植物,就極其難以下嚥,連牛羊也不肯吃的。
範小六又問:“那今天怎麼沒摘啊?”
“有些老了,從這邊走,那邊有坑沒看見嗎?”繪之一邊說著一邊拉了範小六一把。
範小六嘿嘿笑:“葉子菜老了才難吃,跟啃麻線似的。”說著話也不敢再跑到前頭去了,免得一步留神崴了腳。
楊小九則有些深沉的嘆了口氣:“有的吃就不錯了。”他家從今年夏天就開始吃起了糙米,每天糙米加鹹菜,吃的他做夢都饞肉。
到了山腳下,繪之又往山上看了一眼,其實山上有些地方也可以種糧食,只是灌溉跟收割難度要大於平地上耕種,所以人們幾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繪之這次沒要這倆人撈上來的魚——這個時候,別說只有五六斤,就是五六十斤魚,也不夠一家人吃的。
回到家裡,範公不在,範婆在屋裡納鞋底,繪之先洗手,再換下衣裳,而後來到堂屋跟範婆說話:“阿孃,不是說讓我來?我喜歡做這個。”
範婆笑,將鞋底放下,又脫下手指上的白銅頂指示意她戴上:“我老了,從前年輕的時候,一天一夜就能納一雙鞋底子。”
繪之不要頂指:“我不習慣戴著這個。”拿起鞋底跟針錐,中指跟食指夾了穿了麻線的粗針,很快就著範婆之前的開始做了起來。
母女倆緊挨著說話,無非是她在山上採了些什麼之類的,繪之著重提起那些野菜種子:“阿爹稀罕吃,我這次去,一看果然打種了,就摘了許多回來,您說灑到韭菜地旁邊成不成,那裡本來想種些野蔥的,誰知那個也太容易招蟲了……”
範婆沒有意見:“那就種,趁著天好,把那地兒平整平整,種出來,以後你爹也不用日日惦記了。”
繪之還道:“天快冷了,今年估計是長不成了。”
到了天黑,範公還沒回來。
“我出去尋尋他,走的時候有說去哪裡了嗎?”
“他能去哪兒,不是在族長家,就是在老關那裡,你不用去,他不在人家家裡吃飯,一會兒該回來了。”現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範公都盡量不在旁人家吃飯。
兩個人才說著,繪之聽到外頭傳來範公的動靜,連忙去開大門,就見範公臉色蒼白的扶著門框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