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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確定馮喟是桑籍的人了嗎?”

“回稟王爺,”楊大智沉聲道,“卑職打探過,桑籍是慶元三十七年的府學生員,在老家泌陽生活優裕、田地頗豐,馮喟是掛任在桑家門下的童僕,很受桑籍信任。王爺可還記得當年的趙氏父子雙死案?”

封璘通身沒在塔樓的陰影裡,低頭思索時露出頸後一點血色的芒。

“可是桑家縱僕強佔鄉裡田地,放狗把上門討要公道的趙家父子生生咬死的事?前幾年京察,回回有人藉此彈劾,桑籍吃不消將人交給詔獄,這才勉強平息了事端。”

楊大智答是,抬手扶正腰間佩刀,“那被送進詔獄的罪僕就是馮喟,後來改頭換面,成了欽安縣衙的一名主簿。”

塔樓上的燈籠無風自飄,光影飄忽間,襯得封璘面容時明時暗:“城狐社鼠,奚通陰陽改命哉?桑氏子,還有這樣遮天的好本事。”

楊大智苦笑:“連詔獄這等有命進、沒命出的地方都能做手腳,可見錦衣衛也不太平,殿下與這些人作對,須得小心自身。”

封璘打量他身上低等的錦衣衛服色,笑笑說:“這衣服襯你,往後便穿著吧。”

俄而神色一斂:“楊大勇通敵的訊息是馮喟傳給謝愔的,姓謝的的確不知自個做了誰的刀,因為他身邊心腹就是遞刀人。難怪馮喟在夔川渡不顧一切也要索了本王性命,他哪裡是怕謝愔被問罪,他分明是怕縣令大人死的不夠快!桑籍保馮喟一命,他能做到這份上,也算是條好狗了。”

楊大智赤著眼,恨聲說:“兄長上任後辦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固海防。然而海防若穩,除了抵禦倭寇之外,軍糧走私的通道也勢必受到阻遏。這些人為了保全財路,竟置海境三州的百姓於不顧,還要將通敵的罪名扣到兄長頭上,如此顛倒黑白,天理何在!”

封璘無所謂道:“這世間的黑白兩道,原本就勢不兩立。你兄長若不死,早晚死的是他們,人各為己,這便是天理。”

這話教楊大智聽來有些不大舒服,他停頓了會,方問:“桑籍初來乍到便設宴相邀,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封璘沒吭氣,一言不發地向賓客喧雜的樓船走去。他今日著緇衣,一節瑪瑙珠串是渾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楊大智望著封璘的背影,突然高聲:“王爺。”

封璘停下來。

楊大智快走兩步,沒有邁過斜在腳下的那條陰陽線:“世間黑白兩道,王爺行的是哪一條?”

酒過三巡,浪花兒輕推船身,賓主微醺。

封璘換了朝服,身上繡著的五爪金龍紋是皇帝的偏寵,席間眾人誰都不敢小覷了這位隆康年間的新貴。

“阿璘來了,一幫人巴巴等著你,該罰!”

旁人皆都賠著小心,唯有一瘦條條的男子毫不拘謹,從主座上繞下來,親熱地摟住封璘肩膀。

他本是平板無奇的長相,若無唇邊那顆碩大醒目的黑痦子,勉強也算得上清秀。封璘一眼睃去,換上笑模樣:“桑大人,好久不見啊。”

桑籍笑應了,朝旁使個眼色,對封璘說:“你才離京半年,兵部日日都接邸報,全是官員對你的彈劾。那些挨不著邊的,我都替你按下了,沒少費工夫,這酒你得喝。”

“都彈劾什麼呢?”小僮端上酒來,封璘手握酒杯卻不忙飲:“統共不過吃了姓謝的幾頓酒,就要把我打成同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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