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變|態。
【……願你此刻可會知
是我衷心地說聲——】
耳畔隱隱回蕩熟悉的旋律。
“高亦,醒醒。” 手臂被人輕輕推搡。
潛意識想等這首歌播完再醒,節奏正好時,曲調卻被突然切斷,取而代之是的嘹亮女高音。
【套馬杆地漢子你威武雄壯——】
我不滿地睜開眼,頭埋在他肩上沒起來,視線中是一弧白皙的下頜線。
“到了?”暈車藥藥效似乎還沒過去,腦袋仍有些迷糊,我提著包準備起身。
“等等,”他按住我,“還在等紅燈,下個路口才下車。”
據說人睡著後聞不出香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現下醒過神來,汽油和座椅皮革的悶臭順著鼻腔直沖天靈蓋,立即跌回原位,鼻子埋他肩上的衣服布料中,用力吸氣。
他怕癢似的聳肩躲避,侷促道:“別聞,身上全是汗。”三個小時的長途車,又是暑熱天,一路下來多少會蒸出汗,他面頰緋紅,“不好聞的。”
我摟住他,雙排車座就屁股大一塊地,他能躲去哪?
車廂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分散坐,四下沒人注意到這邊,於是我得寸進尺拿發頂蹭他頸窩。
“沒別的味兒,也就洗衣粉和……”我停頓半秒,思索一個更為貼切的味道,“和人肉味。”
四眼怕癢,咧著嘴卻沒有笑出聲響,脖頸被蹭得發紅,他好一會兒才止住笑,問:“人肉味是什麼味道?”
我冥思苦想,人肉味……真用語言表述還有點玄乎。
回答:“額——就熱乎的、新鮮的,聞著很想咬一口,牙齒磨著,但又不想吞下去。”
他靜默良久,車到站停下才開口喊我名字:“高亦。”
“昂?”我不明所以。
他轉過來對上視線,誠懇地對我評價道:“你好變態。”
“……”
暈車藥效果拔群,全程沒吐沒反胃,我們在火車站附近吃了三屜灌湯包,便頂著烈日匆匆忙忙的趕進站臺。
坐上火車心裡才生出切實的惆悵,彷彿駕舟返鄉的武陵人,身後的桃源隨流水推移逐漸模糊縮小,如雲霧般消散。
視線從飛速變換的車窗外收回,落到對座的人身上,此時四眼剛用濕巾仔仔細細擦完桌面,再抽了張新的擦手,扔進塑膠袋裡紮好,清潔工作結束後,又和小學生郊遊一樣從包裡挑出零食和飲料推到我面前,最後抽出一本教輔書攤開。
對四眼來說,學習就好比抽大煙,一天不學渾身難受。